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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想这个星期要不要吃冰冻排骨……”颜染白“啊”了一声回过头来,笑着说,“对不起,我有点像老妈子。”
“这个冰冻排骨已经一个星期了,带回去不好的。”江夙砂拿起另一样东西,“不如就买新鲜猪肚回去煮好了。放在冰箱冻成一份一份的小块,下面或者炒菜都可以,也不容易坏。”
啊?他说得那么自然。颜染白惊讶地看着他,“我经常这么做,可是猪肚上个星期刚刚吃完,腻了。”
“那就买——”两个人的手都拿住了同一样东西,“人造肉肠好了。”说完两个人面面相觑,都笑了。颜染白笑着说:“为什么总想得一样?你一点都不像会考虑饭食的人。”
“因为我也是一个人住,嗯,不,现在是两个人住。”江夙砂轻声说,目光低下来看着自己手里提着的带子。
“还有一个——孩子?”颜染白大出意料之外,“只有你照顾孩子?你家里——没有别人?”
“没有。”江夙砂的声音此时细微得仿佛被遗弃的小动物,怯生生的。
“你一个人带——这么小的孩子?”颜染白震惊地看着他买的东西,那都是一岁以下的孩子专用品,“你还要工作呢,孩子怎么办?是……你的孩子吗?”
江夙砂微微低下头,过了一会儿抬起头来,声音好似随时会破裂的琉璃,“我……我不知道。”
“不知道?”颜染白一时惊诧得不知道该接下去说什么好,这个人娇怯得一点都不像个能够照顾好别人的样子,他连他自己都照顾不好,柔顺得像完全没有主见一样。
“嗨!”江夙砂轻声应了一声。
“我……我能够去你家里看看吗?虽然我也不会照顾孩子,但是……”颜染白看见他无助的眼神,一种无端的母爱冲上头脑,“但是至少能帮一点忙,而且你今天受伤了,说不定需要人照顾。”说完了,她心里又叹了口气,她应该回家写作业的,向来是学校家里两点一直线的她居然第二次提出要跟着这个男子走!可是看他的样子,实在不能让人放心啊。
江夙砂慢慢地看了她一眼,脸上的微笑有浅浅的温暖,“嗯,谢谢。”
“不用说谢谢,我是你的声迷,能够见到你已经很福气了。”颜染白轻笑,心里补了一句:可惜你和我想象的差太远了。
江夙砂的房子,坐落在千足市郊区的贵族区,这里都是一栋一栋的别墅,大部分都是伊贺颜大学里面贵族子女的校外“宿舍”,能够在风景如画的千足市郊购置不动产,本就是身份的一种显示。江夙砂和颜染白想象的一样,住在非常奢华的地方。
但房子的风格和她想象的却完全不同。颜染白背着书包望着江夙砂别墅的装潢,有些目瞪口呆。江夙砂本人和广播剧里面给人的印象完全不同,这房子和江夙砂给她的印象也完全不同。
这是一栋风格奇特的房子,夸张的雕花和高耸的雕塑,黑色大理石做成奇怪扭曲的形状,抽象得完全看不出是什么东西,摆放在门口一边。大门上弯曲的欧式镶嵌画,色泽奇丽怪异,光怪陆离。这房子说是什么摇滚歌星住的或许她会相信得更快些,它完全不适合纤细精致的江夙砂。
仿佛感受到她吃惊的情绪,江夙砂有些不安,“对不起。”
“不,不。”颜染白笑着,“虽然我觉得有些奇怪。这些都是你自己设计的?”
江夙砂好似想了想,“嗯……”他有些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咯拉”一声打开了门。
颜染白的微笑瞬间冻结在脸上,她瞪大眼睛看着门内的情形,僵硬了大约十秒钟,然后回过头来看江夙砂,那表情就像突然见到了鬼,或者是身边的江夙砂突然化成了妖怪。
“哇哇——哇——”门内清晰地传来婴儿歇斯底里的哭声,可能再哭下去大概嗓子会出血然后死掉。
颜染白脸色苍白地看着门内,只见桌翻椅倒,到处都有用刀子划过的痕迹,地上有无数的纸片,看着被电风扇吹起来的片片文案,那大约都是江夙砂配过音的广播稿或者动画稿,一个极小极小的婴儿在无数纸片的覆盖下哭,哭得声嘶力竭,已经不知道这样哭了多久了。
江夙砂——难道是个疯子吗?颜染白脸色惨白,狠狠瞪了身边纤细美丽的人一眼,冲进去把孩子从地上抱起来,东张西望地从浴室里拉出一块浴巾把婴儿包了起来,“你……你……”她瞪着江夙砂,却因惊愕过度而不知该说些什么。
“我……我不是故意的。”江夙砂略微不安地退后几步倚着门框,那声音几乎是“泫然欲泣”的,“我……我不知道……我什么也不知道……我不知道他是从哪里来的……不知道家里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不是……不是我做的……”
颜染白僵在这被风扇吹得满天纸片飞飘的房间。她陷入了一个疯子的世界,谁来救她?为什么声音这么好听的人居然是个疯子?这孩子说不定是他从哪个母亲的怀里抢来的,她神经质的幻想立刻发作起来,喃喃自语着:“怎么会这样呢?怎么会……”
“对不起。”江夙砂看起来一点都不像个疯子,他怯生生地道歉,“对不起……”
“你……还清醒吗?”颜染白倒抽了一口气,“我们应该先照顾好孩子,你……你把袋子里的衣服拿出来好吗?”
“嗯。”他立刻微笑了,顺从地把婴儿的衣服递过去,还耐心地解开了包装袋。
看来他的情况还不严重。颜染白把婴儿放在沙发上,先给他穿上一套衣服,换上一块新的尿布,然后问:“有热水吗?”
“嗯,我出去的时候热了牛奶。”江夙砂转身去厨房,过了一会儿回来,手里拿着装着温热的牛奶的可爱的婴儿奶瓶,他把奶瓶递在颜染白手里,轻声说,“是新鲜的无菌奶。”
颜染白有些呆。他像疯了又不像疯了,为人很斯文,甚至有些怯弱,做事很细心,甚至很温柔,可是看这屋子的状况,实在不可能是正常人做出来的事。那些满墙乱划的刀痕,被削成一片一片的文件,完全可以透过这些刀痕看到主人那个时候是多么疯狂了。
定了定神,颜染白专心给哭累饿坏的孩子喂奶,“这屋子怎么能住人呢。”她尝试性地试探江夙砂是否正常,“怎么会变成这样?”
“我……不是故意的。”江夙砂有些恍惚,“我不知道,不是我做的。”
“真的不是你做的?”颜染白脸色白了白,“那是谁做的?”
“我……我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