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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里好像有其他人……」
骆千蝶真的有这种感觉。www。QΒ5、com\\
好像小小的十坪房间里,除她之外,还有别人一同存在着。
但是不可能呀,她的房间那么窄,扣除床铺、书桌和衣橱所占去的位置,几乎只剩下让人足以转身走动的空间,别说要藏个大人,就连躲个小娃娃都不容易,哪有本领高超到无声无息窝在她房间里还不见首尾?
是她太多心了吗?
可是早上换衣服的时候,她还听到了类似男人的怞气声呀……
「千蝶,你在嘟囔什么?」
骆丽心正在餐桌上搁放着小餐包,转往冰箱去拿调味侞回来,见到妹妹骆千蝶拿着小餐包也不吃,只是瞅着它嘀咕,但又不是因为要将它吃下肚而在做劳什子餐前忏悔,她轻拍妹妹的肩。
「好奇怪……」骆千蝶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间。
骆丽心坐下来,自行解读了妹妹的失神是为了几天前的失恋。「还在失魂落魄噢?算了啦,那种见异思迁的男人不爱也罢,就算以后不幸结婚,他也一定会外遇,早点分手对你说不定才是好事,总好过有了小孩,要离又离不成。」
「呀?」骆千蝶回神,却追不上姊姊的说话速度,只能眨动长长的睫,将那对无辜的水眸衬得更加无邪晶亮。
「噢,可怜的小宝贝。」骆丽心好心疼地抱住妹妹,以为妹妹是受了太大的打击才变成这模样。「那个杀千刀的万浚!拈花惹草又处处留情,真希望他的报应早点到!」最好是被女人一刀「卡喳」,断去祸根。
骆丽心及骆千蝶这对姊妹北上求学,租了间小公寓生活。骆丽心去年毕业,目前打算在台北找工作定居,骆千蝶则是大三学生,课余兼职画儿童插画。
两姊妹都是标准的美人胚子,是「外貌协会」成员最垂涎的那类俏人儿,所以两人从国小开始,身边就不乏追求者。或许是因为男人缘极佳,相反的,她们的女性朋友少得可怜,每跨进一个团体,男人会自动粘上来,女人则会自动远离她们,不知该说是好事或坏事。
「万浚?报应?」听到前男友的名字,骆千蝶才大略猜想到姊姊刚才在和她说什么话题,因为她已经接连听了好几天相似的对话。「他没做错事呀,为什么要报应?姊,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千蝶,别替那个烂男人说话啦!你不要这么善良好不好?你要是想哭,就大声哭出来,不要在姊姊面前强忍呀……看你这样,姊姊也想哭了……」不行,她不能在妹妹面前落泪,这样会安慰不了千蝶的。呜。
「我没有呀……」看姊姊已经皱扭起来的脸蛋,好似失恋的人是她而非她骆千蝶。
「没关系,你这么漂亮、可爱又年轻,下一个男人会更好的,不要因此对男人绝望噢。」骆丽心-去自己眼眶的眼泪,强打笑颜安慰妹妹。
「万浚人也很好呀……」骆千蝶想替前男友打抱不平,但被姊姊的眼神驳回到嘴的话,只好转为嘀咕。
她真的不觉得万浚有什么错呀,只是和她不太合适。两人的个性、想法根本就天差地别,无法光靠着登对的外表而强绑在一块,所以她才将他介绍给她硕果仅存的好朋友袁媛。袁媛和万浚在某些方面给她的感觉好相似,有好几次她从两张不同的嘴里听到同样的论点。
果然,万浚和袁媛擦出了火花,她一点也不惊讶,真的,甚至有一种「看吧,我就知道你们两个一定会互相欣赏」的鼓掌叫好。只是看在旁人眼中,万浚成了花心男,袁媛成了狐狸精,而她变成了被横刀夺爱的可怜儿……
事情明明就不是大家想的那样嘛,为什么大家都将她的解释当成替负心汉狡辩的委曲求全?
「不许你再勉强自己替万浚说好话!快吃早餐。」骆丽心作势要将小餐包塞进她嘴里,吓得骆千蝶忙闭上嘴,乖乖撕起自己手上的餐包,细嚼慢咽。
她低头啃着,突地想到什么似地抬头,「对了,姊——」
「要是你还要提起姓万的,我拒听。」骆丽心丑话说在前头。
「不是啦!我是要问你……你有没有觉得屋子里有其他人在?」骆千蝶边说还边压低声音,美眸四下张望,好似正有人在偷看偷听。
「有人?什么人?」骆丽心跟着紧张起来。
「我觉得好像有人在看我,随时随地……」
两姊妹一阵沉默。
「不会是房东那个色老头在这屋子里装针孔吧?!」骆丽心首先反应过来,猛力朝桌上一拍,「可恶!我就知道那色老头在签约时不断色迷迷看着我们,三不五时还发出吸口水的恶心声音,猥亵到不行,要是说他无耻到装针孔摄影机,我骆丽心半点也不会太惊——」
「不像是针孔……像是在我身旁,会呼吸会说话的感觉……」骆千蝶说出这几天来的感觉。如果只是针孔,不应该会听到一些小声音,更不该有种被灼灼缠视的不自在。
又是一阵沉默。
骆丽心坐了下来,与骆千蝶对视良久,小声嗫嚅道:「我租这间房子时,忘了问问里面有没有发生凶杀案还是烧炭自杀什么的……」她咽咽檀口激泌的津液,「该不会这么倒楣,让我们碰上了……那、那个吧?」她怎么突然觉得四周都陰凉起来?
「那个?哪个?」骆千蝶先是问,再从姊姊铁青的脸上得到「那个」是「哪个」的答案,笑着摇头。「也不是冤鬼,因为一点也不会让人觉得陰森,反而很炙热的感觉……」她想多解释一些,可是又不知该如何形容。
那种感觉并不是恶意偷窥,倒像是自然而然与她生活在一块,呼吸着同一处的空气。
听到无关灵异,骆丽心紧绷害怕的模样才缓缓解除。「会是有人在你窗外窥看你的一举一动吗?可我们这里是四楼耶。」除非是超人,或是蜘蛛人,不然要冒险爬上四楼,摔下去的时候可精采。
「不,不是在窗外,是在屋子里。」骆千蝶很笃定。「应该说,在我房间里。」像现在在餐厅吃饭,那种感觉就不存在。
「千蝶,-是不是最近太累了?再加上姓万的打击……」骆丽心伸手去探妹妹的额头,想看看她的身体状况是否还好。
「我没有被打击呀,累倒是有一点。」学校要交报告,兼职的插画也催得好急,她就像根两头烧的蜡烛,寿命一夜之间短了好几年。
「所以你才会产生幻想幻听幻觉吧?」骆丽心好可怜好心疼地看着宝贝妹妹,柔柔她的长发。「不要把自己逼得这么累,偶尔休息一下……还是今天请一天假不要去上课,在家里好好休息?等星期天,姊带你去踏青,嗯?」
踏青?骆千蝶俏丽的芙颜一苦。
她最讨厌的活动就是踏青了,因为那代表她会被拖到荒山野岭去劳动筋骨。而且……荒郊野外什么都没有,就是昆虫最多,而她骆千蝶胆子虽不大,但也不至于懦弱到什么破地步,独独就是对昆虫没辙——她怕昆虫的程度已经到了匪夷所思的境界,就连众人视为美丽化身的翩翩蝴蝶出现在她周遭一公尺内,都能吓得她抱头鼠窜,飙泪求救……对她而言,蝴蝶,不过是撑着滑翔翼的毛毛虫。
最无力的就是,她的名字里还有她最害怕的昆虫……
一只还嫌不够,还「千」哩。
骆千蝶决定噤声。跟姊姊说再多,最后还是只会被归类于她感情受创后的失神后遗症。偏她又说不清楚自己所感觉到的一切,越是说得含糊,越是加深姊姊同情她的心。她更不想再让姊姊有机会替她扣上「压力过大,亟需放松精神」的帽子,更有理由逼她到郊外去踩昆虫。
她小口小口灌着果汁牛奶,让甜甜香香的滋味滑进胃里,温暖了身体。
「今天要去上课吗?」还是跷课一天?她这个姊姊很开明的。
「嗯,要去。」骆千蝶恬恬唇上残剩的牛奶。「我答应替袁媛设计一些她社团的衣服……她们要演话剧,说服装造型要童话一些,我正好又擅长童话类的画风,今天要陪她去社团讨论。」朋友的请求,她向来不懂如何拒绝,即使她的插画工作已经忙到让她熬了几夜,她也不忍看见袁媛失望的模样,继续替一自己增加工作量。
「你干嘛还帮她呀?男朋友都被抢了还当好人?!」骆丽心很不以为然。
千蝶的专长是画儿童插画,可是一般人好像以为会拿画笔的人对所有美术类的工作都很得心应手,小至手工卡片,大至画壁报、做毕业纪念册,全部都丢给她。现在连服装设计也要千蝶帮忙,真过分。
「袁媛没抢我男朋友。她真的比我更适合万浚……有时我和万浚都没办法沟通,袁媛和他就不一样,他们两人的观念简直一样,兴趣又相同……」
「狐狸精就是狐狸精!换做我是她,抢了朋友的男朋友,我早羞愧地找个角落去躲起来,没脸见人,哪像她?还敢无耻到教你帮忙!」骆丽心对袁媛的印象差到极点。
她不介意未婚男女各自寻找更合适自己的对象,但是抢了好友的男人,总该有些内疚、有些抱歉、有些表示吧!哪还好意思佯装天下太平继续压榨好朋友,要好朋友替她掏心挖肺?无耻!
骆丽心压根听不进去妹妹不断不断传达的意见,戳戳她的小脑袋,「你呀,就是太好欺负,才会一而再、再而三被身旁的朋友背叛。你自己算算,从小到大,你有多少任男朋友是被周遭的女性友人抢走的?」不等骆千蝶扳指算完,她先一步嚷了出来,「加万浚正好二十一个!」
「是因为那二十一个都比较适合我身旁认识的朋友……」二十任男朋友的「出轨」方式都和万浚一模一样,在骆千蝶的「撮合」下,不意外地看见他们遇见比她更合适的女孩子。
「算了,那二十一个都不是好东西,让给别的女人也好,我们小千蝶值得更好的男人。」骆丽心径自做出结论,再一次将骆千蝶替众前男友脱罪的论点抛到九霄云外,或者该说——过耳而不入。
「唉。」骆千蝶无力地轻叹。是她说话太没有魄力还是音量太小?为什么大家总是听不到呢?
「别为了那些男人叹气!打起精神噢!」骆丽心鼓励她。
不是的,姊,我是为了你而叹气的。
骆千蝶在心底小声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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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条丝线从屋顶垂吊下来,最尾端悬着擅自在别人家闺房死赖不走兼结网定居的蜘蛛。它缓步靠近自己下方那正伏在桌面上熟睡的骆千蝶,一如以前每次都忍不住多靠她近一些,多看她一眼。
她的右手还握着色铅笔不放,脸颊贴着未上完色的画稿,长睫盖住漂亮的眼眸,菱形小嘴半张,轻吁着软软酣呼,睡得又熟又毫无防备,看来已经累瘫了。
它爬上她的肩,动作很是轻巧,加上身形又小,完全不打扰到她。它探出脑袋,览视着她的纸稿——可爱的构图、鲜艳的用色,给人一看就十分丰富的视觉飨宴,更符合学龄前儿童的喜好。
只是它发现她很喜欢画热热闹闹的童话世界,有整群的森林动物手牵手围着火堆跳舞,鱼儿悠游海底的丽景,湛蓝天空间自在翱翔的鸟儿……可就是不画昆虫类!
花丛间,没有嬉戏起舞的蝴蝶美女。
草丛里,没有拉着小提琴的蟋蟀绅士。
不难看出,她讨厌「虫」字部的所有生物,也包括。
「女孩子怕虫怕蟑螂是天经地义的,但要像你这样也算奇葩。」它记得前几天她和一个叫袁媛的女孩在房里讨论画稿里的服装设计,它瞧得一清二楚,当袁媛要她替某套衣服加上一对鲜彩蝶翼时,她眼里闪过的不情不愿,以及她在自己作品慌乱加画上两片翅膀时完全不敢睁开眼的委屈。
它说话的音量不太,但是因为太贴近她,让她在睡梦中仍被打扰。以为是蚊子什么的在嗡嗡乱飞,她伸手就朝耳畔舞动,差一点就一掌将它打扁,所幸一它反应快,银丝一吐,迅速将自己拉离那只「巨大」纤荑,退到安全范围。
「差点就冤死在你手里……」呼,虽然她个头娇小,但是和它相比,还是惊人的巨大。它老是忽略这事,还以为自己是那个身长一七九的「人」。
咔。
不远的客厅,传来一声细微响音引起它的注意。若不仔细去听,很容易被忽略,那是异于钥匙转开门锁时的声音。
但它听到了。
不是骆千蝶的姊姊,因为她一进屋子,就习惯性会叽叽喳喳「千蝶、千蝶」叫个不停,绝对不会有现在的安宁。
它瞧瞧仍睡得好熟的骆千蝶。真没半点危机意识,睡得这么死!
它决定行使「屋主」的权利,去看看是哪号家伙闯进了「它的」家——
长足不发出任何声音地爬出骆千蝶的房间,客厅的灯光关到只剩下一小盏日光灯支撑着照明的工作,一个男人蹑手蹑脚在客厅里翻箱倒柜,忙碌得很。
小偷。这个名词很快地闪进它的脑里,却没有其他动作——因为偷也偷不到它的东西,没差。
可是那个男人不经意撞到柜上摆饰的花瓶,眼看花瓶就要摔个粉碎而发出巨响,势必会吵醒房里的骆千蝶——
「唔!」贼男人一脸惊骇,闷闷地低呼。他本打算悄悄的来又悄悄的走,没打算惊动任何人,这下可惨了——
瞬间,一条极似银晃小蛇的东西疾射而来,在花瓶落地前两公分快速缠圈住瓶身,猛力收势,将它吊在半空中摇摇晃晃。
「嘿,小心点。」沉稳又冰冷的男嗓在贼男人身后开口提醒,「花瓶掉下去会吵醒人的。」
「谢谢!谢谢你!我不小心撞到,幸好有你——呃……」贼男人原本喜孜孜向帮忙的人道谢,蓦地噤声,惊觉不对劲而转身。
有个男人正轻手关上房门,不让一丁点声音偷跑进房间打断好宝宝的睡眠。
那个男人,,大剌剌将一身毫无赘肉的肌理展露在贼男人面前,优雅间带点示威、带点嘲弄,只有自信十足的人才有这等袒胸露婰的勇气。
极黑墨的发丝略带蓬松地垂落在那张英挺的脸庞,在灯光浅微下,暗与明的交迭模糊了他此时脸上的表情,一双眸却反常地异样晶亮,几乎就要成为他五官间唯一看得清楚的部分。
他正弯着眼,在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