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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九点, 梁芙醒来,翻身下床找拖鞋,宿醉后脑袋痛得她差点儿一趔趄,坐在床沿等缓过来,努力回想昨晚的事。只记得跟傅聿城回了房间, 自己抱着马桶吐得昏天黑地, 后面发生什么一片空白。
太阳穴跳痛,她嘶一声, 不抱什么希望地低头看一眼,果然自己还好端端穿着昨晚去吃饭的那身衣服。
酒后没有乱性,只有断片儿。
她洗漱完毕, 换一身衣服, 去餐厅吃早饭。顾文宣也在,坐在户外的遮阳伞下喝咖啡。
梁芙取了餐走过去,顾文宣屈尊把盯着泳池里东欧小帅哥浪里白/条的视线收回来,往梁芙脸上扫一眼。一脸愁眉苦脸的丧气, 不用问就知道事情没成。
梁芙干嚼了半个黑面包,心不在焉地问,“傅聿城他们呢?”
“一早就出发玩去了。”
梁芙抬头看一眼顾文宣, 他正望着她,目光嫌弃, 只差没把“烂泥扶不上墙”写在脸上了。
干脆也不辩解了。
“我是皇帝不急太监急,我算是看出来了。就这样吧,反正我们下午就走了。”
“今天就走?”
“下午四点起飞, 你是不是过糊涂了?”
梁芙笑了声。
心思全放在那人身上了。
“顾总,我得说真话,你策划的这次团建真的是太烂了。”
“那不是就等你这次重返舞台一鸣惊人,咱们赚一票大的,下回好去欧洲玩吗。”
“别这么抠门了,你不是车多吗,卖一辆呗。”
“那是最后的战略物资,不到万不得已哪儿能随便乱动。”
梁芙喝着牛奶,吹着上午尚且凉爽的海风,跟顾文宣插科打诨,心情几分惫懒。可能感情一事不能靠歪门邪道,还是得稳扎稳打步步为营。
她只能如此安慰自己。
因为实在无法判断,喝酒喝得断了片以至于错过大好机会,以及傅聿城当真如此君子,连她的一根手指都没碰,这两件事究竟哪一件自己觉得更受打击。
这样一想,反得感谢顾文宣这回国日期安排得巧妙,避免了尴尬之余,还得跟傅聿城抬头不见低头见。
他们上午没什么安排,做个全身spa就准备出发去机场了。
退房之前,梁芙往他们的五人小群里发了一条消息:我们今天先撤了,乔麦你们好好玩。
乔麦很快回复:这么快就回去吗?
梁芙:我们待了快一周了。
乔麦:回程注意安全。
隔了很久,在去机场的出租车上,梁芙才收到傅聿城单独给她发来的消息:注意安全。落地了跟我说一声。
梁芙回复一个“好”字。
锁了手机,她惆怅长叹一声,被顾文宣听见了,投来一道嘲讽的目光。她把帽子一拉,盖住眼睛,睡觉。
落地崇城已经凌晨,梁碧君过来接。
梁芙在车里又补过觉,到达梁碧君公寓的时候仍然觉得困,呵欠连天。她蹲在地上,拆了箱子拿出一套手工香皂递过去,“没什么好东西,机场免税店奢侈品的折扣还不如日上,随便买了一点。”
梁碧君不缺这些玩意儿,但这是心意,接来放去浴室储物柜的时候,听见客厅里梁芙打着呵欠说道:“……出去玩的时候,恰好傅聿城他们也在那儿团建。”
“这么巧?”
“嗯……趁着机会,跟他把一些话说开了。他的意思,是想跟我好聚好散。”
“结果你又不想了。”
梁芙蹲在地上,看着铺了一地板的东西,有点儿怔忡,“……您是不是觉得我挺任性。结婚离婚,全都是我由着性子。”
“要看傅聿城觉不觉得。”
洗过澡,梁芙躺在客房的床上,迷迷瞪瞪地想事情,试图从昨晚的那一片空白里再搜寻出一点什么,想到困得睡过去,一无所获。
顾文宣大发慈悲多给了大家一天时间休息,梁芙便回家一趟,把礼物分给章评玉和梁庵道。
这一天家里的餐桌照例是不平静的,章评玉总要老话重提,问梁芙婚究竟离了没有。
“……有空就去办。”
章评玉打量梁芙,听出这话里敷衍的意思,“是不是傅聿城拖着不肯离。”
“没有的事,主要是我忙,不是刚进舞团吗,每天都在加班,哪有时间。”
“去民政局不过几个小时的事,这点时间都抽不出来?”章评玉放了筷子,仍是那般调门不高,但挺有压迫性的语气,“阿芙,你跟我说实话,是不是不想离了?被傅聿城几句迷魂汤唬得回心转意了?”
“您能不能别这么说他。”梁芙不悦。
章评玉看着她,似是自己已有了定论,“回头我给他打个电话。”
“您别掺合行吗?这是我跟他两个人之间的事。”
“结婚劳动全家的时候,倒不记得这是你们两个人的事。”
梁庵道赶紧打圆场,“好了好了,阿芙,这事你自己要有决断。”
梁芙情绪怏怏地“嗯”了一声。
隔日,傅聿城他们也回国了。
乔麦和傅聿城住的地方离得很近,便坐了同一辆车。
出租车上,傅聿城靠着副驾驶车窗玻璃打盹。
乔麦坐在后面,看着他的背影。旅行是一件十分劳心费神的事,她也累极,但舍不得睡,心里想着,这是陪他的最后一段。
车先将乔麦送到小区门口。傅聿城下了车,替她拎下放在后备箱的行李箱。乔麦自背包里摸出一份纪念品,让傅聿城转交给杨铭。
“行。那我走了,你早点儿休息。”
“学长!”
傅聿城脚步一顿,看着她,“怎么了?”
乔麦笑了笑,“那个……你送我的钢笔,出海的时候,不小心被我弄丢了。”
“多大点儿事也要汇报?那你今年过生日,我再送你一支?”
“不用了,”她笑着说,“钢笔好像还是不如中性笔方便。”
“也是。”
“学长赶紧上车吧,我进去了。”她提着行李箱后退一步,看着傅聿城点头,上了车,那车驶远,拐个弯就不见了。
好像,目送他的背影,没有那么难过,也没有那么沉重。
可能因为,那支分量最重的钢笔,已经被她扔进了海里,沉在大洋深处,远隔千里。
非得如此决绝,不给自己任何凭吊缅怀的机会。
舞团重新开始训练。
顾文宣在工作上是一个完美主义的人,这一点与她不谋而合。
两人一起排练,针对原本的作品,一旦有新的灵感产生,总要试一试。那一出已然十分精彩《阿芙洛狄忒》,在不断的修改之中一步一步逼近完美。
与此同时,周昙与陈疏宁的婚礼筹备工作也正式开始。群里消息不断,与她那时候一模一样。她已经经历过一次,给周昙提了不少建设性的意见,少走了不少弯路。
周末,梁芙陪周昙去选婚纱。
婚纱店也是梁芙当年看的那家。这些年婚纱的样式不断推陈出新,满屋的款式,哪一件都觉好看,周昙挑得眼花,越发没个主意。
一上午过去,一无所获。
“看了这么多条,你就不能做个选择吗,哪怕是备胎呢?”
“婚礼之中不能有备胎,只能有独一无二。我觉得这几条都行,但都好像缺点儿什么。”
梁芙有气无力地靠在沙发上,“……要不我们去吃个中饭再继续?”
“等等吧,我再看看,你歇一会儿,喝点水吃点东西。”
梁芙刷着手机,忽地蹦出来一条消息,傅聿城发来的。她一顿,立马坐直身体,点开一看,傅聿城问她:“下午在家吗?我去拿几本书。”
那时候傅聿城只带走了衣服和重要文件,大多数他的东西都还搁在家里。
“有空,你几点钟到?”
“两点半。”
开车回去还得一小时,梁芙把手机一锁,立即去后面找周昙,说自己有事得先撤。
“阿芙,这就有点不讲义气了吧,说好的一整天陪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