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⑩(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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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九罗早就猜到了:炎拓一开始就是带着目的来的, 他想探知一些秘密,问不出,来硬的又不管用, 所以,使了这么迂回的一出。

的确是份大礼,大人情,易地而处, 如果这一次是炎拓折她手上,她会怎么做?她会把人交给蒋百川, 嘱咐他加镣上锁、千万别让人给跑了——不敢说炎拓这辈子就烂囚室里了, 但至少三年五年, 是见不了天日了。

作为敌人,他的确可以对她造成任何伤害, 而今秋毫无犯, 你敢说你一点都不买账?和她的命相比,几个问题算得了什么呢。

而且, 炎拓问的问题, 诸如“狗牙是什么东西, ‘扎根出芽’是什么”, 她反复斟酌过,答得到位, 不至于暴露什么。

她旧话重提:“你跟他同进同出, 他是什么,你居然不知道吗?”

炎拓回了句:“突然有一天, 他们就在你身边了,他们不说,你怎么会知道?”

聂九罗心里一动, 背上生凉。

她用的人称代语是“他”,而他回答的是“他们”。

以为只此一例,没想到居然是汹汹一窝。

“你来找我,他们不知道吧?”

炎拓:“不知道,也不知道你。”

聂九罗一怔:“那他们就没问你是怎么出事的?”

“问了,我说车过板牙,被人麻翻了。反正狗牙现在昏迷不醒,又没有其他人证,黑白真假,我一个人说了算。”

聂九罗心跳加速:难怪她担心自己暴露了之后后患无穷,这后患却迟迟不到,原来是炎拓出于私心、把她给真空了。

也就是说,他要向她打听一些事,却又不希望同伙知道他的这些小动作。

“你跟他们之间,有矛盾?”

“聂小姐,偏题了,这个不关你的事。我只想打听一些信息,然后,大家就两清。”

聂九罗盯着他看了会,终于从筷筒里拈起一双筷子,倒了开水来烫。

炎拓暗暗松了口气,她肯开吃,这饭局就算成了。

他俯身捞起一瓶啤酒,在桌边磕掉瓶盖:“你喝酒还是喝茶?”

聂九罗抓起茶杯摆过去:“给斟点酒。”

***

两人各喝各的,没碰杯,也各吃各的,没搭话,聂九罗不急,炎拓也不催——反正这铺子通宵营业,再长的秘密,也够时间消化。

过了会,聂九罗问他:“知道大禹吗?”

“知道,大禹治水。”

“大禹还干了什么?”

还干了什么,主要不就治水吗?开山、凿渠、治水……

聂九罗一看他这表情,就跳下一题了:“知道鼎吗?”

炎拓反应了几秒,从最常见的“顶”过渡到“鼎”:“问鼎中原的那个鼎?知道。”

“知道鼎是做什么的吗?”

也知道,历史课上讲过:“烹肉煮肉的。”

聂九罗说:“行了,知道你水平在哪了,我从头讲吧,会讲得尽量详细。你问的四个问题,我都会讲到。不许录音,我讲的时候,你听就行,尽量克制,没必要就别说话,除非我问你话。讲完之后,我会给你留时间、酌情回答一些可以回答的问题。要讲的内容不少,难免口干,记得给我倒茶。”

说完,把杯中残酒饮了。

炎拓很配合,拎起茶壶,给她倒上第一杯茶。

***

上古的时候呢,人一般是不旅游的,一来没那么多交通工具,二来虎狼满路,出外风险也大,多数都是在自己住的地方附近过一辈子,所以对别处的事情,完全不知道,就好比一个南方部落的人,从来没见过“雪”,而一个常年居住旱区、靠溪涧露水生活的人,也不可能想象到世界上还有江河瀚海、水里还有能食人的大鱼。

但是,当王就不一样了,能当王的人,不能不了解自己的疆域领土、以及各地的风土人情。尧舜禹禅让,不是说找到继承人之后把王位交给他就完了的,找到了,还得培养他、锻炼他、一样样事的考察他。《史记》里记载“帝舜荐禹于天,为嗣。十七年而帝舜崩”,就是说舜立禹为继承人后,至少考察了他十七年,交给他各种各样的工作,做好了,才有资格继续当继承人,几次做不好,说换掉也就换掉了。

所以治水,也只是帝舜交到大禹手上的一项重要工作而已。

十七年里,大禹不止治水,还循行九州、考察民情。他当上王之后,令九州贡献青铜,铸了九个大鼎,这九个鼎,就不是用来烹肉煮肉的了,属于礼器。一个鼎象征一个州,也可以说这鼎就是地方志,大禹命人把自己循行各州时见到的当地奇异之处、奇异之物都刻画了上去,《左传》里也认为,鼎上刻的图画是地方地图,以及只有当地才出产的妖异之兽。你可以把它想成是旅游手册,即便你从没去过,翻翻手册,也能知道当地有什么名胜、特产、猛兽。

***

不许录音,只能上手记了。

炎拓的手机备忘录一直开着,听到这儿,他键入“鼎书”两个字。

那种民智闭塞的年代,有这样的“鼎书”还是挺必要的。

他想起华嫂子口称“雨大爷”时拜的小青铜鼎,难道说“雨大爷”其实是“禹大爷”,大禹?

聂九罗喝了口茶,又夹了几样卤味吃了,才又继续:“再问你个问题,各地的土壤都是一样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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