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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棠的提议对于民风淳朴的本地庶民而言还是有些超前,两家大人以及女方更是瞬间傻眼。李家和王家对视一眼,支支吾吾:“可这、这哪有一女有二夫的?不妥啊!”
听到两家这么说,沈棠反倒诧异。
西北大陆跟中部大陆习俗差距这么大么?
在西北以及西南地区,高门贵女婚前有蓝颜知己都很正常,只要嫁人的时候没揣着蓝颜知己骨血就行,女子二嫁三嫁甚至越嫁越高,也不是稀罕事儿。联姻图的是两家合作而非女方个人,再加上乱世有今天没明天,根本没那么多讲究,怎么这边就不行了?
沈棠决定跟李王两家讲道理。
“什么叫一女二夫?”
李家家长都被问懵了,不过他情绪稳定,只问:“您刚才不是说两家各招一婿?”
难道是自己理解错误了?
沈棠道:“对啊,两家各招一婿,但怎么就等于一女二夫了?本官且问你们二人,这具肉身是你们王家女对吧?灵魂是你们李家女对吧?这分明是两个女儿,两个女子!两个女子找两个丈夫婚配,不是很合情合理?”
给李家女的灵魂找一个女婿。
给王家女的肉身找一个女婿。
如此处理不是皆大欢喜?
两家家长:“……”
听着是有那么点儿道理,要是他们否认不是两女,他们争夺女儿的动机也站不住。
李家家长一副老实相,不敢跟沈棠正面刚,低声道:“这……两个女子找两个丈夫是没有错,但小女如今……她就一副肉身……”
沈棠:“这又不影响两家仅一个女婿。”
李家家长:“……”
他有点儿后悔跑过来打官司了。
沈棠揉了揉眉头:“要是你们两家不肯答应本官的建议,本官也有另一个办法。既然肉身是王家的,那就归还王家,灵魂是李家的,那就归还李家。这般处理总行吧?你们女儿的情况过于特殊,不管判哪家都不公平。”
王家坐不住了:“这如何能归还?”
沈棠笑道:“这如何不能?文心文士的言灵千变万化,什么都能办到,只看你们两家愿不愿意。不过丑话先说在前头,肉身无魂便与尸体无异,魂魄无依托便是孤魂。”
两家家长不得已只能应下。
女方张口想说什么,却被沈棠一个眼神瞪回去。她猛地垂下头,将哽在喉咙的话咽了回去。见两家达成协议,沈棠干脆利落宣判。
事情有了结果,两家也准备回去物色合适的赘婿人选。沈棠命人给李家家长送信。
王家家长还没走开,见状怒目而视。
不忿道:“好啊,你们果然有勾结!”
那明明是他女儿的肉身,凭什么分给李家一半?这判罚本身就有问题,若非狗官威胁说要将女儿一分为二才公平,他根本不答应!
为了证明清白,李家家长让对方一起看。
看清内容,两家都沉默了。
纸条内容不像王家家长以为的狼狈为奸,而是提醒李家家长,肉身虽不是他女儿,但灵魂是。希望他不要为了拉进血脉,给安排关系太亲近的男子当女婿。届时又会涉及伦理道德问题,两家再来打官司就是给官府找麻烦。她先提醒,也省得以后还来掰扯。
非常有人性化的建议。
王家家长哼道:“此话有理。”
他断不能让自己的女儿受委屈了。
李家家长铁青一张脸。
怒道:“老夫岂是那种人?”
即便沈棠不提,他也不准备这么干。
王家家长见冤枉人,又拉不下脸道歉,拂袖而去,心里谋算着找个怎样的赘婿给女儿,绝对要压过李家这边!两家打道回府的时候,又遇见了一个难题——女儿跟谁走?
少女见两家家长又要闹起来。
软声道:“不如女儿先在府衙住着?”
两家家长:“……”
夏侯御有些不懂沈棠的判罚:“主上,牛头马面勾错魂,让苦主借他人尸体还阳,怎么听怎么像是坊间怪谈。此事必有隐情……为何不让我用言灵让那位女郎吐真言?”
言灵测谎不是很难。
夏侯御文心已经恢复,能做到。
沈棠道:“揭穿了作甚?”
夏侯御一听就知道主上也知道有猫腻,于是更疑惑:“如此,岂不是冤假错案?”
“子宽有没有注意到,这位女郎在堂上的证词跟状纸上的一模一样?即便是亲身经历过的事情,一前一后两次描述也会有细微不同。这位倒是好,一比一复刻,时间地点描述都不带改变的。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这个骗局是精心准备过的,两家总有一家不无辜,亦或者两家都无辜,就这位女郎有自己的心思。”
夏侯御蹙眉:“王家在作假?”
欺骗李家说是李家女,意图谋夺财产?
沈棠摇头:“倒也未必。”
真正答案很快就能知道了。
刚说完,便有衙役通传说两家对女君去留争执不下,干脆让女君在府衙借住。本地经济贫穷,府衙也靠本地富户接济,让人住几天还是行的。沈棠道:“这不就来了?”
那位女君忐忑等待着。
夏侯御先进来,她福身行礼。
对于夏侯御旁边的沈棠视若无睹。
倒不是她转头就不认识判案的沈棠了,而是这次上任的官员有些奇怪,似乎是患了古怪病症,有些事情只能假托身边心腹。熟料,这次坐在上首的人还是那个光头婢女。
看着夏侯御的座次,女君有些摸不清。
沈棠依靠着凭几,沉声道:“此地没有外人了,女君是不是可以说几句实话呢?”
夏侯御旁若无人喝着茶。
尽管气度沉稳非凡,但跟上首的光头婢女相比较,气势上略输一筹,后者更像是能拿注意的上位者。女君心中转了几圈,没有纠结这些疑点,俯身跪地,额头贴着地面。
一副请罪的架势。
“民女与李家阿姊是手帕交。”
沈棠点头:“继续说。”
女君小心翼翼观察沈棠和夏侯御的表情,见二人都没有勃然大怒的意思,悬吊的一颗心略微放下,将真相娓娓道来。正如沈棠二人判断的,从头到尾没有什么借尸还魂。
这只是一个谎言。
“你父母是知情者?”
女君摇头:“他们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