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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纾不知道怎么才是喜欢。
她以为她曾经是知道的,可从前的一切全都如同泡沫般碎裂,所谓的喜欢的感觉也消失了。
她原本以为和陆恒那样的便是喜欢,便是爱铪。
可她以为的喜欢,只不过是他的演技而已骟。
那么,她对他的喜欢,又真的是喜欢吗?
或者,她只是喜欢上了那个他想给她看的他?
她都快被这些胡乱的思绪搅得整个人都混乱了,所以她根本不知道,她对盛维庭的感觉究竟是什么。
与其说是喜欢,或许习惯的依赖更可靠吧?
在父亲离开她之后,她所能依赖的一切都消失了,而他恰好出现,不早不晚,刚好就在那个时候。
靠在他的怀里,林纾心情格外复杂,偏偏他还死死地抱着她不放手。
她只能僵直着不动,不多会儿身上也出了一身的汗。
大概是觉得她身上不够凉快了,盛维庭总算不再抱着她,松开了胳膊。
林纾的身体僵硬发麻,好不容易才缓过来,马上翻身下床。
她坐在地上揉了一下自己酸麻的腿,这才起身去外面找了温度计。
好不容易才替盛维庭测了一下体温,倒是没有特别高,她也就放心。
准备等明天再看一下他会不会好一些,如果没有好转,无论如何都要把他逼着去医院的。
林纾便先去给Clever喂了食,而后拿出纸笔开始认真画起了设计稿。
距离那个比赛的截止日期越来越近,她必须得抓紧时间。
因为怕盛维庭半夜有什么问题,林纾干脆去了他的卧室,坐在地上,在矮几上专心地画着。
偶尔听到他的声音便抬头看一眼,见他又是满头大汉便帮他擦一下,不知不觉就快天亮。
她的设计稿完成了大致的框架,她还算满意,只觉得头昏脑胀,腰酸背痛,忍不住打了个哈欠,累得直接趴了下去,觉得他大概也没有那么快醒,她就睡一会儿,就一会儿。
大概是因为一整夜没睡,她刚刚趴下就失去了意识,尽管姿势不算舒服,却依旧不一会儿便睡了过去。
*
盛维庭一夜都没有睡好,就像是被人扔在了滚烫的热水中,想要挣扎却又无法挣脱。
偶尔会有冷水倾注,可他刚觉得舒服一些,那股热烫的感觉便又袭来。
好不容易醒过来,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眼睛盯着屋顶,一时之间没有清醒。
他讨厌生病,因为每次生病,他便无法做主自己的身体。
生病的时候,总是比较无法自控,做出一切原本他不会做的事情。
上一次生病,大概是在三年前了吧。
就是他第一次多管闲事,把那个女人给领到了家里。
想到那天早上的状况,他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抬手摸了一下床边,大床上只有他一个人。
这次没有做什么不该做的事情。
他长长地吁出了一口气,而后撑着床坐了起来。
一眼就看到了趴在矮几上睡觉的林纾。
她盘着腿,半个身体都靠在矮几上,脸朝着他的这边,半边都被压扁了,散发全都遮在她的侧脸,看不分明。
盛维庭看了一眼床头柜上的脸盆和毛巾,下床,悄声走到了她身边。
她的脸边就是那张设计稿,他弯腰拿了起来,和上次她画在纸巾上的差不多,不过看上去似乎更流畅了一些。
他随手将它放到一旁,又看向睡得并不舒服的林纾。
没有犹豫一秒钟,他便蹲下身,将她打横抱了起来,放在了他方才躺过的床上。
……
林纾的确感觉睡得舒服了一些,但还以为是习惯了姿势,谁知道一睁开眼睛便发现自己居然是躺着的。
她猛地坐了起来,什么是又到床上来了?
她可不会再怀疑自己梦游,那可能便就只有一个。
她环顾了一下房间,没有人,盛维庭出去了。
她依旧有些困倦,去卫生间洗了一把脸。
因为睡得太舒服,脸都泛着淡淡的红晕,看上去很有精神,她有些看怔,刚想收回眼神,却发现有点不对劲。
她伸手触上自己脖颈上的那条项链,不过是过了一晚,她的吊坠怎么就变了一个模样?!
她自然不会去动,那就只有盛维庭了。
她快步跑了出去,看到正端着菜从厨房出来的盛维庭,一时之间竟然忘了说什么。
现在的盛维庭看上去宜家宜室,明明戴了十分女性化的围裙,他却像是没感觉,满脸的一本正经:“醒了?”只有声音的略微沙哑依旧透露出了他不是很舒服的事实。
“嗯,哦,是,是。”林纾有些仓惶地应了两声,忽然想到了项链的事情,问:“我的项链呢?”
“那不就是你的?”盛维庭一脸正常。
这哪里是她的?
在今天之前,她根本就没有见过它好不好?!
“不是,这不是我的啊。”
“我说是你的,就是你的。”盛维庭皱了皱眉,“之前那个那么丑,你也戴得上去。”
这句话就是确认了他的的确确碰了她的东西,只她想不明白,他好端端总是和她的项链过去干什么?
“可那个是别人送给我的。”林纾瘪瘪嘴,有些委屈,“你放到哪里去了?”
“这个就是天上掉下来的?”盛维庭撇嘴,一脸不悦的模样。
林纾一愣:“谢谢。”
她要是还不知道情况,那就真的是傻瓜了,可盛维庭怎么会忽然做这种事情,实在是一点都不像他的风格。
果然,听她道谢,他便多了一分得意的神色:“我的眼光是不是很不错?”
他的眼光?
林纾再度低头看向脖间的的吊坠,是狐狸形状的,镶嵌了一颗粉宝石,看上去憨态可掬。
就算很丑,林纾敢说丑吗?
她当然不会,无论如何都是他的一份心,虽然她并不知道他做这件事的缘由,不管如何她都该真心道谢:“可是,为什么……”
盛维庭唔了一声:“你那么笨,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学着狐狸那样聪明一点。”却半点不提为什么会送他吊坠。
林纾不敢不收,他满脸都写着“你敢不收试试”,只她依旧忍不住问:“那我之前的……”
“当然是丢了!”盛维庭不假思索。
“什么?”她惊道,这还真的是他能做出来的事情,可那是别人送给她的东西,又怎么能随随便便就扔掉了?
她有些两难:“可那,那是别人送给我的,我……”
“在桌上。”盛维庭看不下去,“我看不惯那玩意儿,快收起来。”
林纾果然在茶几上看到了角落上的项链,忙收起来,转而又想到盛维庭还在病中,忙跟着他进了厨房,见他正在盛粥,忙迎上去帮忙。
盛维庭倒也是不坚持,靠在一边看她做事。
“你没事了吗?还有热度吗?再吃一次药吧?”林纾问他。
他却顿然拒绝:“我已经好了!”
林纾不敢去挑战他的权威,却装作无意碰了一下他的手。
哪里有好了?
根本就和昨天一样烫!
林纾难得强势一回:“你还在发热,盛维庭,你需要去医院,我们这就走。”
“我已经好了!我是医生!好不容易的周末我绝对不去医院。”盛维庭抵死不从。
林纾简直拿这样孩子气的他没没有任何办法:“可是你在生病?不去医院的话,吃药可以吗?”
盛维庭依旧满脸不悦的模样,刚想说不却看到了她满脸的关切,拒绝的话便怎么都说不出来。
这是他很久都不会有的感觉。
拒绝一个人对于他来说简直是一件太稀松平常的事情,至于那个被拒绝人的心情,关他什么事?
可为什么,对着她,这个“不”字为什么说不出口呢?
好像只要说出来就是犯了不可原谅的大罪一般。
盛维庭张嘴,连自己都没意识到,居然说了句:“好吧。”
林纾听他应下,连忙起身去拿药顺便把水也准备好了放在一旁,细心道:“吃完了东西记得吃药。”
盛维庭刚想表露出些许不耐烦来,可看到了她那小鹿般的眼神,实在觉得罪恶,只能冷哼一声,装作恶声恶气的模样,说了声:“知道了。”
*
吃过感冒药的盛维庭没一会儿便觉得困顿,虽然竭力忍住,不想睡过去,可依旧抵抗不住,趁着林纾不注意便躺下来休息了。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趁着她不注意,不过总觉得丢脸,往常总是她出各种问题,如今轮到他,便不想被她看不起。
林纾哪里不知道,只是笑了笑,自顾自画设计稿去了。
时间越来越短了,她的压力也越来越大。
近来几天甚至都没有出门,一直窝在家里涂涂改改,总算在截止日期的前一日完成了设计稿。
林纾已经连着好几天都没睡好觉了,刚画完便觉得浑身都瘫软,差点就倒下去。
她把设计稿扫描进电脑,发送到邮箱,这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她不确定会有什么结果,但至少,她已经做到了她能做的最好,就算是不如预期,她也不能后悔和遗憾。
因为实在太累,她稍微洗漱一下便躺床上睡觉去了,打算睡个昏天暗地。
可才睡着没多久,刚坐起美梦来,便听到有人在叫她。
这种时候,就算是天塌下来,她都不打算起来,根本不理人,直接拿被子把脸也蒙住了,继续睡。
盛维庭伸手想去扯她的被子,没想到她力气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得那么大,居然动都动不了。
他在床边站了一会儿,转身走了出去,这种被忽略的感觉,还真是够差的。
总算没有人吵自己,林纾翻了个身刚想好好睡觉,不想身上忽然一重,像是有什么压了上来。
她差点没背过气去,好不容易将眼睛睁开了一条缝,将被子掀开了些许,便看到一张脸凑了上来,她湿漉漉地被舔了好几下。
她赶紧求饶,站在一旁的盛维庭才把Clever给叫了下去。
Clever对这个任务表示十分满意,一直蓄势待发,蠢蠢欲动想要再玩一次。
要不是盛维庭不让它动,它大概早就窜上去了。
林纾擦了一下依旧湿漉漉的脸,这才看到了站在一旁的盛维庭:“怎么了?”
“你看看时间,现在几点?”
林纾这才转头看了一下放在床头柜上的闹钟:“六点了,怎么了?”
她还没睡醒,整个人晕晕乎乎的,不知道为什么盛维庭下班回到家就要折磨她。
“有谁会在这个时间段睡觉的?”盛维庭撇撇嘴,“如果你不想吃晚饭的话,那就不用起来了。”
林纾倒还真的想说自己的确不想吃,可看着他那样的表情,怎么敢说?
就算再困也还是从床上爬了起来,去卫生间用冷水洗了一把脸,这才感觉自己清醒了些。
盛维庭只要没有生病,那就随时都是生龙活虎的,就算他晚上睡得时间很少也一样。
林纾在这点上还是很羡慕他的。
在车里,她依旧哈欠连天,好几次都不小心撞到了玻璃窗,是给疼醒的。
盛维庭一次又一次看她仿佛不倒翁一样倒下又起来,倒是觉得很好玩,故意来了个急刹车。
她自然没坐稳,直直往前撞了过来。
额头在副驾驶座的椅背上狠狠地撞了一下,头疼得龇牙咧嘴。
见她疑惑地抬起脸,盛维庭故意板了脸说她:“谁让你不系安全带。”
林纾没办法反驳,只好乖乖地把安全带系了上去。
可他居然又开始稳稳地开车,她觉得舒服,直接靠在旁边睡了过去。
她也不知道盛维庭要带自己去哪里,开车开了那么久,可她只要知道他不会害她,这就够了,所以她可以毫无顾虑。
睡得差不多了,林纾便自己醒了过来,那会儿盛维庭正在停车。
停车场里有些黑,她吓了一跳,还以为自己又回到了那个黑漆漆的病房里,竟然猛地尖叫出声。
坐在副驾的Clever被吓了一大跳,也附和着叫了一声。
盛维庭庆幸自己没有心脏病,停好车之后看向后面那个依旧没有回过神来的女人:“你知不知道如果车里有人是心脏病患者的话,大概已经被你吓得病发。”
他熟悉的声音和语气让精神紧绷的林纾顿时放松下来。
前一秒还是地狱,后一秒已经是在天堂。
她抚额,才发现额上居然都是冷汗,她究竟是有多怕那段可怕的岁月,她喘了两口气,身体的僵硬也逐渐恢复,不好意思地回了一声:“对不起,到了吗?我们在哪里?”
盛维庭呵一声:“到了,我要去进行一场交易。”看上去很认真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