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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楚年浑身一震,搭在肩头的断手便滑落在地,血溅落在地上,不过血量不大,颜色也发暗,可以看出这只断手不是几秒钟前刚斩断的。
断手的无名指上有一圈戒指痕,除去青黑氧化这一点,肤色与白楚年吻合,指尖发黑,隐约可见烧焦痕迹,气味也略带焦糊。
“这是我的手,我扔在一层楼梯间的垃圾桶里了。谁把它拿过来的。”白楚年立即扫视四周,将整个测试室的角落都查看了一遍,但并无发现。
他抬头看向天花板,依然没有发现可疑生物,不过他仍旧断定:“有东西跟着我们。”
可测试室并无任何能让生物穿梭的缝隙,唯一不封闭的道路就只有通往焚化炉的走廊。
人偶师眉头紧锁,远远望了一眼他们来时的走廊尽头,零星的火焰颜色升了起来,焚化炉正在向他们所在的位置移动。
“没时间了。”
“啧。”白楚年也知道时间紧迫,没工夫多想,于是把地上的断手往墙根踢了踢,免得碍事,断手在地上蹭了一道儿污血。
再审视现在这个房间,里面共放置着一百块不同材质的正方体块,用于测试粉碎力,那么就意味着必须一一击碎,白楚年以自己的力量来计算,每击碎一个体块用时三秒,蓄力击打两个体块之间需要四秒间隔,全部击碎所有体块需要的时间最少也要十分钟,而从带着热度逐渐蔓延过来的焚化炉追上兰波他们的时间来看,焚化炉把他们挤扁加烧化的时间不会超过五分钟。
白楚年先把这些排成一排的方块尽量向前推推,给自己争取一些时间,但发现各个体块都钉在地上,并不能推动。如果用死海心岩铸造成锤子,挨个把体块砸碎,这样时间应该还够。
他边思考边摩挲花岗岩块的表面,人偶师俯身问:“在泯灭?它认可自己的名字是花岗岩吗。”
“我来吧。”人偶师还算镇定,从皮质围裙口袋里拿出了一把银色方口钥匙。神圣发条在他掌心中机械伸缩变形,头部变平,尾部变尖,形成一枚机械长钉。
他俯身将长钉抵在正方体块上,银色机械钉身中有微型机械在上下离心运动,速度越来越快,震动的嗡鸣同化到花岗岩上,使正方体块跟着一起共鸣震动,突然裂纹爬满岩石,随着一声裂响,花岗岩碎成了数块碎渣。
“牛牛牛,能变离心钉,你这东西可以。”白楚年衷心夸赞,将颈上项圈引到手中,铸造成一把长柄锤,和人偶师分别砸碎不同的体块。
两人埋头干活,又开始各自暗暗腹诽。被随机分到一组简直糟透了,许多不想暴露给对方的能力和弱点这下被迫公开示众了,今后再狭路相逢你死我活的时候就更难取胜了。
这不行。白楚年想。
不如趁着厄里斯不在,先把人偶师解决。既然是人类,那么只要被死海心岩触碰到,想必就会受严重的创伤吧。
两人一同粉碎体块,进度快了许多,花了不到两分钟的时间,就清除了一多半的正方体块。
白楚年计算着时间和剩下的正方体块数量,直到剩下的数量不多,自己也足够通过这项检测时,便暗暗操控着死海心岩铸造了一块刀片,藏在掌心里。
按地图大小推算,后面的测试应该所剩无几了,等处理掉人偶师,再和兰波一起解决厄里斯。反正神圣发条不在厄里斯身上,杀厄里斯易如反掌。
他微微瞥了人偶师一眼,心中计算出手的角度,但无意间抬头,突然一怔:
“我……操。”
原本人偶师攥在手中的神圣发条尖端已经隐约向白楚年的方向倾斜,却被他的一声惊叹打断,人偶师又默默收回了手,分出目光朝着白楚年愣愣望着的方向看过去。
刚刚那截被踢到墙边的断手消失了。
“哎我,真的假的,我就放这儿了。”白楚年快跑了几步过去查看,不仅断手消失了,连着地上的血迹也一起消失了,就像莫名蒸发了一般。
他用指尖蹭了蹭地面,不论有谁来过,什么痕迹都没留下,和来时没有指纹的观察台一样诡异。
“真没了,我什么声音都没听见。”
“先别管它。”
时间不等人,焚化炉靠得越来越近,白楚年又跑回来继续砸正方块,擦了一把额头上渗出来的汗。
正方体块全部被粉碎,房间尽头严丝合缝的墙才缓缓升起,并飘出了一张成绩单。
“得分:91,评价:S,本项检测合格。”
白楚年踩过成绩单直接沿着走廊向更深处的房间走去:“它是按通过时间算成绩的吗,俩人一块儿才得91分,那一百分的是有多逆天。”
人偶师把神圣发条放回口袋,走在他身后,向通讯器中低声问:“厄里斯,把题目读出来。”
厄里斯听话读了出来。
他读的是英语,题目应该有不同语种的翻译,好在他认字。他发音很英式,带着明显的格拉斯哥口音。
“请简述股改对价及权证价格的计算方式。请简述医疗设备融资租赁方式。”
“救命。”白楚年搓了搓脸,“不会是要求手写答题吧。”
兰波:“有语音识别。”
“太好了。”
万幸跟着锦叔在公司里学了不少东西,白楚年努力回忆书上的内容:“我说一句你跟着念一句。每份认股权证理论价值由B-S公式计算……”
兰波:“每份人骨全蒸里,论价值由必死公式计算。”
白楚年:“老婆你把通讯器麦克风贴在语音识别口上,它识别得应该比你准点儿。”
人偶师淡淡解答第二道题。
智力检测的题目进行起来要比武力检测这边快上许多,白楚年掐着时间,可以先帮他们多过几项测试。
厄里斯读出了第三项测试的题目,不过读得很勉强,两人连蒙带猜才还原出问题。
“将函数f(x)=e^x展开成x的幂级数。将f(x)=sinx展开成x的幂级数。”
“等着啊,我想想。”白楚年挽起袖口,用手指在空中划拉着计算过程,题不难,但是这种题目就算把答案铺在地上让兰波他们俩照着抄都有难度,口述就更难了。
人偶师已经开始给厄里斯读解题过程。很多名词厄里斯听不懂,人偶师不急不躁,平缓的嗓音不厌其烦给他讲述。这让他想起了自己的大学生涯,每到期末他总是先答完题交卷,再通过耳机把答案读给同寝室的室友们,平时不学无术的室友们连他读的答案都听不懂,他只能一遍一遍地重复。
白楚年教着兰波磕磕巴巴写完过程后,开始摸索自己这边的题目,并顺便和人偶师搭话闲聊。
人偶师承认,他年轻时很喜欢作弊,尤其喜欢看考试结束后室友们对他感恩戴德的表情,这是他最大的乐趣。
“哦,喜欢被感谢。”白楚年简单总结了一下。
人偶师想反驳,但考虑后又默认了。
“为什么要去到处杀人,你手下有那么多实验体,干点什么不好。你缺钱吗?”
“不缺。红喉鸟的财产都在我手里。”
“那你图什么。”
人偶师悠悠回答:“人类在食物链顶端站久了,就忘了自然界还有弱肉强食这么一套规则,我只是帮他们重新想起来而已,免得得意忘形。如果你认为这是错的,我也不会企图说服你。生与死不过是生命的两种状态,我唯一的罪过是让他们在死前感到恐惧,除此之外,我是个好人。”
白楚年自知无法说服他,便懒得再废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