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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先生布置了一道经义题,让讲堂上的府生们作答,负责讲堂事项的李锦书准备安排人分发宣纸。
范玉树见状准备“很有精神”的积极响应。
可是,某人比他还有精神。
只见他身旁此前一直默然无声的赵戎,猛地起身,下一秒便已经大步向前,去为府生们分发白纸了。
范玉树一愣,急忙跟上。
四季堂,左后方一角。
赵灵妃抬头倾听着杏台上那位书院先生的言语,神色专注。
可是没一会,柳眉便渐渐向中间蹙起。
台上那先生的每一个句话她都听得懂,但就是连在一起后那些绕来绕去的关系,怎么想也想不明白到底在说什么。
还有书院先生那信手拈来的典故与圣人言,更是让她头疼。
怎么这么难,比那些诗词歌赋枯燥多了……
赵灵妃小鼻子皱了皱,泄了口气,低头翻着刚刚一个书院学子送来的注释书,
在听到了先生布置的题目后,她更是把俏脸埋在了书里,寻找某句“圣人曰”的注释。
讲堂一时间有些杂乱声传入赵灵妃耳畔,好像是有些书院学子在分发纸稿……
她咬着唇,小脸认真,一页一页的翻着。
某一刻。
桌旁响起了脚步声。
光线暗了暗。
一只属于男子的手,将一张宣纸按在了桌子上,就在赵灵妃正在翻阅的书旁。
她头不抬的抽出一只素手,从余光中那只大手下接过。
只是过了几息,那个男子还在桌旁站立,依旧挡着侧面的光亮。
赵灵妃刚舒展的眉头再次微皱。
只是还没等她再反应,桌旁那个好像在一直盯着她、让她有些讨厌的男子,就在旁边的那张桌案上坐下了。
好像是不走了。
赵灵妃俏脸清冷,忽地转头,眼神淡漠。
男子目光温润,嘴角扬起。
赵戎噙着笑迎接她的目光。
赵灵妃瞳孔骤缩,清澈眼眸倒映着这张无比熟悉的面孔。
就像一池清水,终于将那轮明月揽入怀中。
而水中月是天上月,眼前人正是……心上人。
四季堂,后方一角,一双青梅竹马,四目以对。
前方的讲课依旧继续,而后方这小小的一角却是属于赵戎与赵灵妃二人是世界。
好吧,严格来说,并不算二人,因为……某个特长生担心另一个特长生惹出麻烦,便也一起跟着来到了后排,在发完宣纸后,于离二人不远的地方找了个位置坐下了……
不过此时二人并没有分出任何的心神去在意范玉树。
赵戎笑容灿烂,冲赵灵妃眨了眨眼,一副得意的神情。
小青君,还是让我找到了你了吧?躲进这天涯海角处的太清府又怎样?
山海皆可平。
赵灵妃努力冷着脸,只是日夜思念之人就在眼前,还是绷不起俏脸。她眼神有些游离。
而此时,见到赵戎那副挤眉弄眼的得瑟模样,她顿时美目一瞪,不过随即便意识到有些像是在打情骂俏,而现在还是在“考察”他呢……
赵灵妃吸了口气,旋即收敛表情,回过头继续垂首,认真看着书。
赵戎见青君不理他,轻咳了一声,转头瞧了瞧四周,无视了某个特长生瞪的比铜铃还大的双眼。
他发现杏台上的晏先生正在喝茶休息,没有注意下方,而前排的府生们正蒙头做题,甚至还有不少府生在请教一旁的书院师兄师姐们。
赵戎回头,看了眼正在咬唇,绷脸盯着白纸“认真”做题的赵灵妃,眉头一扬。
他把身前的案几往赵灵妃那边一挪。
顿时。
二人的两张桌子并在了一起。
赵戎膝盖往左边蹭了蹭,笑嘻嘻的跪坐到了赵灵妃的身旁。
离得很近很近。
赵灵妃头不抬的往左边移了移,赵戎紧随其后。
她再移,他还跟。
甚至更近了,已经能感受到他的温度了。
赵灵妃呼吸微窒。
旁边已经到了桌沿,没法再移动了。
她蓦然转首,美目嗔视赵戎,表情嫌弃至极。
赵戎笑容温润。
赵灵妃瞪了一会,可是那人温柔的目光就像毒药一般,她还是率先败下阵来。
不知为何,赵灵妃突然觉得有些委屈,轻轻吸了下鼻子,转回头,不再去看赵戎,眼睛直直的盯着桌面上一字未动的白纸。
赵戎见赵灵妃眼神莫名,心中忽地一疼,小心翼翼的观察着赵灵妃的神情。
他双手交叉抱着,撑在桌子上,歪头看了看赵灵妃的侧颜,又看了看桌上那道经意题。
“傻瓜,是这样的……”
赵戎不由分说的接过赵灵妃手里的笔,笔杆上还余有她的温度与幽香,他心里一荡,不过随即轻轻下笔,嗓音微沙的给赵灵妃讲起了这道经意题。
赵灵妃面无表情,眼睛盯着赵戎笔下的白纸,倾听着他的讲解,没有说话,由着他讲。
某一刻。
她偷偷瞟了眼赵戎认真的侧脸。
二人离得有些近,于是鼻尖偶尔荡过对方的气息。
暖暖的,痒痒的。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好了,就是这样,傻瓜,听懂了吗,要不我再讲一遍。”赵戎转头道,认真的凝视赵灵妃。
赵灵妃盯着白纸,没有看他,点了点头。
赵戎嘴角一抽,点头啥意思?是听懂了,还是没听懂要再讲?
可是还没等他再问。
前方杏台上的晏先生便朗声宣布下课。
满堂的府生接连起身,四季堂里,一刹那,热闹起来。
赵灵妃见状,赶忙站起,将写满赵戎文字的宣纸折起收好,趁着还没多少人关注到这边,动作匆忙的跑了。
赵戎轻笑看着,没有去追,目送她离去。
只是在她身影即将消失之时,赵戎突然想起了什么,喊道:
“青君,我给你写了一封……情书,就在你们精舍的门房那儿!”
赵灵妃像只慌张的小鹿一样点头,身影消失在了林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