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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妮精准的捕捉到了聂明成眼中一闪而逝的不满,没好气的骂了一句,“我知道你小子都琢磨什么呢,是不是觉得,你上不了大学、找不到好工作,全都是因为成分不好?”
估计原主也察觉到了这一点,只是他不敢点破。
几年的牢狱生活磨去了他的雄心壮志,出狱后,他虽然表现得还跟过去一样强势、威严,但他内心早已变成了纸老虎。
他老了,还有黑历史,想要重新开始根本不可能。
他只能指望几个孩子。
偏偏孩子们心里对他有隔阂,原主甚至害怕,自己将来会落个老无所依、老无所养的地步!
所以,他明知道孩子们因为什么而埋怨他,他还是佯作不知。
安妮却没有这个顾虑,有些事是不能佯做太平的。越不说,误会也就越深。
把话说透了,或许当时场面会不好看,但却能把心结打开,事情总能彻底解决。
“我、我——”
被人骂做“窝囊废”,就算聂明成真的窝囊,他也有些受不了。
尤其是被道破心底埋藏最深的心思,聂明成有些恼羞成怒。
他猛地抬起头,看向父亲苍老却仍然霸道的模样,脑海里禁不住浮现出当年在农村老家时遭遇的种种。
每次乡里开大会,他们一家都像罪人一样躲在台下,唯恐有人冲上来,把他们拖死狗似的拖上台。
村子里最没用的傻子、混子,都敢大白天站在他们家大门口撒尿。
还有那些孩子,嘴里一边骂着他“坏分子家的狗崽子”,一边用石头砸他。
……种种屈辱、无数磨难,全都是眼前在这个男人带来的。
都怪他,如果不是他自己犯了错误,他们家怎么会过得那么惨?
他聂明成也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说实话,有时候聂明成自己都瞧不上自己的性子。
道理什么的,他都懂,可他就是坚强不起来。
“难道不是吗?别说我几次高考都分数不达标,就算过了线,政审那一关,我能过得了吗?”
聂明成终于忍不住了,冲着安妮吼道,“还有县里几次招工,我也悄悄报了名,面试什么的都没有问题,只要一问家庭成分,我立刻就被人刷掉了!”
“呜呜,怪你,都怪你,如果不是因为有你这个坏分子,我、我——”聂明成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一个大男人,哭得像个委屈的孩子。
“哼,瞧你这幅没出息的熊样?!”
安妮冷笑出声,“我告诉你,就算没有我这个坏分子的亲爹,你也上不了大学,你也找不到好工作!”
“自己没本事,就别拿老子我说事儿。你五姐也是我闺女,她怎么能在裁缝铺当正式职工?”
提到自己的五姐,聂明成窒了一下,呃,五姐聂金秀当年是被裁缝铺特招进去的。
那时政策已经有所松动,而且裁缝铺急需会刺绣的人才,而聂金秀年纪轻轻,却有一手好刺绣。
有人也曾经拿聂金秀的家庭成分说事,但又有人说,聂金秀的大姐、二姐都在省城的工厂上班,也没见被赶回来啊。
还有她的四姐,更是在京城当工人。
难不成你县城一个小小裁缝铺,比省城甚至是京城大企业的领导还英明?!
就这样,聂金秀靠着精湛的绣技,顺利进入到了裁缝铺,成为光荣的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