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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卧里,苏清月看着又憔悴了不少的苏伯年,压着心里的难受开起玩笑:“大伯你这次躺的时间可有点长,再这么下去啊,你可是连心柑都追不上了。”
苏伯年养病的期间都没带眼镜,但温润的模样早已刻在了骨子里,即便是病态,举手投足间也尽是书卷气。
“怎么也不带着心柑过来?她身体恢复的怎么样?”
苏清月走到床边坐下,见苏伯年要起来,忙拿了靠枕垫在他身后,帮他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她啊,吃嘛嘛香身体倍棒呢,您就不用担心她了。倒是您,大伯母可跟我说了,您没经医生允许擅自换药,还没心柑听话呢。”
苏清月说完,先是一怔,怎么把白承允的话给学来了?果然这几天被他荼毒的太多了么?
苏伯年没发现苏清月的怔神,只低头笑着,略显枯槁的手叠在苏清月的手上,“清月啊,我知道你担心我,但如果你真的想让我快点好起来,听大伯一句劝,好不好?”
苏清月抱着劝苏伯年的目的来,结果自己还没开口,倒被对方劝了起来?
她失笑,“大伯,您说。”
苏伯年暂时没开口,只望着窗外天地连接处的那条虚无缥缈的线,许久之后,才长长的叹了口气,“你爸继承家业那会儿,差不多也是你这个年纪。有其父必有其女,你以前这么皮啊,没少得你爸的遗传。”
苏清月已经很久没听人说起父亲的事情,自从她出狱后,“父亲”这两个字好像就成了她的禁忌。在大伯家,没人会主动提起,他们都怕会惹她伤心。
但今天,大伯竟然主动提了,而且还是父亲年轻时候的事?
苏清月倒有点无法想象稳重的父亲曾经也会有皮的时候,她眼角带了笑:“我爸和我差不多,你们当初也敢把苏家的家业交给他啊?”
苏伯年眸中落入了感慨:“因为我无心商场,只想岁月静好的做个大学教授,可苏家家业没人继承啊。那时你父亲还整天追着你母亲到处跑呢,我向他摊牌说明我的心意,他坐在阳台坐了整整一夜,第二天早晨跟我说,公司让他来。”
苏伯年说到这里一笑,低头的时候,有水汽落了出来,他也没擦,只笑着:“他自己都是个半大孩子,这身上的重担有多重,可想而知。可他为了我,毅然决然地放弃了所有,咬牙撑了下来。哪怕后来你母亲病重,他能陪她的时间也少之又少,所以你母亲走了后,他的世界就只剩下了你。你啊,实在是和你母亲长得太像了,你父亲对你母亲和你的爱,是我们所有人都无法衡量的。”
苏清月对母亲的印象,是模糊没有概念的。
别的孩子都会记得幼时依偎在母亲怀里听她柔声讲着故事,可她从来没有过。父亲也从来不提母亲,家里也没有母亲的照片,以至于她曾经怀疑这两人是不是没有感情,所以即便一人去世了,另一人也无所谓。
原来不是。
苏清月心里空落落的,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大伯提了久违的父亲,让她一时很是想念,“大伯,怎么突然说起这些来了?我们不是说,不提以前的吗?”
苏伯年摇了摇头,神色有些苍老的疲累,“以前不提,是怕你伤心,可最近我躺在床上,时间多了,就总想以前的事。尤其你这次出事后,我看着新闻里的大火那么大,想着你在火场里待了那么长时间。那段时间里,你得多无助?你肯定是想逃,却又逃不出来。你会不会有放弃的时候?你放弃的时候,想的又都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