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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芸好就是在文山县境内出的事。
那县令的信使很客气的表示所谓家丑不可外扬的事,很是能够理解,但是他家老爷在七品县令的位置上一蹲七八年,趁着小皇帝登基,需要培养心腹的这个时机,地方上也有腾出了不少位置的……
信使将话说得很婉转,最后又表示,马上要过年了,地方上不比京城富庶,日子过得……苦啊……
霍文山听得险些当场吐血。
又要官位又要银子?
历来逢年过节,都是地方上往中枢打点的,他倒好,沾了他那皇妃女儿的光,掉了个个儿,反而被个七品的芝麻县令讹上了!
偏霍芸婳做的这件混账事,万一不能压着,哪怕这只是个地方官,如果一五一十的写奏本将事情参奏出来……
霍芸婳的皇妃之位会不会被废他不知道,但是一顶教女不严,嫡庶不分的大脑子铁定是要扣他的脑门上的。
霍文山在朝这些年,就算是文官清流,这也是经营的有些人脉在的,好在缠上来的是个小鬼儿,打点关系挪动一下官位的事他也能办,可这却不是一两天就能办成的……
为了稳住那文山县,他撑着一张老脸,只能暂且挪了些银子出来。
却不想,那信使却是半点不客气,直接开口就明码标价的要了五千两。
五千两银子,田氏在时,对他们霍家而言,不算什么,万一田氏哪天一高兴了,也就是给霍芸好打几套头面做几身新衣裳的事儿!
可如今靠着他霍府名下的产业,这部分银子挪出来,家里的年都没法好好过了。
霍文山自诩清高,这辈子真的是头次吃这么大的排头,待到打发了文山县的来人,也是一气儿在书房里砸了好些东西。
而这时候,霍芸好人已经回了渝州。
霍家和田家是同乡,两家算是世交,虽然霍家在渝州也有祖宅,霍芸好姐弟却住去了外祖父留下的老宅里,当即就拨银子,买新奴仆,风风火火的张罗着准备过年了。
霍家父女的水深火热,她不知道,就是远在胤京的武昙也不知道,武家那边也是忙忙碌碌的准备过年。
这期间,霍芸婳也很忙,武家世子和霍家二小姐的事,她得大肆的帮忙宣扬,消息最初是在宫里传开的。
叶竹得了消息,当即坐不住了,急吼吼的去跟临安公主说了:“外面都在传,武世子御前拒婚,推了郑家的婚事,其实是为了去将就霍家二姑娘。那个霍家,早些年好歹还能说是文官清流,可是自从霍芸婳几次三番的折腾着进了宫之后,名声整个就败了。公主,您说这到底算个什么事儿啊?真是想想都气人。”
外面的消息,说的有鼻子有眼,他们在宫里,略一打听就能知道腊月初八那天下午武青林确实进宫求见过萧昀,次日早朝过后,萧昀又单独留了郑修在御书房说话。
各种消息这么一拼凑——
好像就真的不是无中生有了。
临安公主正在修剪花枝的手微微一顿,唇角蔓延出一丝苦涩的笑容来,随后就飞快的掩饰住了,仍是心平气和道:“你着的什么急?又气的什么?”
“我……”叶竹明白她的意思,张了张嘴,却又无话可说,最后只就恼怒道,“奴婢就是心里不舒服!”
以前说是郑家也就算了,好歹是皇帝要成全的,算是帮着朝廷拉拢人脉了。
现在半路杀出来个霍芸好?
这脸就打得有点狠了。
叶竹自从之前被罚过一次之后,如今确实长了教训,不会再轻易掺合事儿,惹是生非了,可只要听到和武青林的婚事相关的风吹草动,却总免不了替自己主子委屈,不服气。
这时候左思右想,最后就气哼哼道:“就为了个婚事,挑挑拣拣,三天两头的折腾,这么一看的话,奴婢倒是有些庆幸了,那定远侯府不嫁也罢,还有那武世子,以前看着顺眼,现在仔细想想,这人品也着实不咋地的。”
“两回事!”临安公主继续低头修剪花枝,除了一开始露出的那点不自在,她倒是始终心平气和了。
叶竹不解,又转头看她:“奴婢说错了么?就这一年里,为着他家的婚事,他这都累了多少人家的姑娘了?别的都不说,就单说郑家大小姐……”
黎薰儿和临安公主,当初都是剃头挑子一头热,确实没什么好说的,叶竹就很有技巧的给避讳了。
临安公主抬眸看过来,语气淡淡:“你不是说武世子进宫拒婚是初八那天的事么?”
叶竹有点懵:“是啊!”
“那不就得了。”临安公主莞尔,“他既是已经同郑家把婚事的说法都断干净了,就算后面又跟别家的姑娘来往,哪怕是他初九就跟别家下聘成婚了,又怎么了?本来郑家的婚事,也不是武家自己提的。初八那天在宫里,又是郑家母女的行为略欠着妥当,虽说武家因为那件事拒婚是有些武断了,可人家不干了,便半点没有拖泥带水,立刻进宫来将事情说清楚了。断得干干净净,便不会再损及郑家小姐的名声,这才是武世子这个人人品的最可贵之处。”
叶竹听得愣住,想了半天,感觉自己已经被说服了,可嘴上还是不甘心的强辩:“可是……”
最后便是灵光一闪:“公主您是还念着那武世子吗?”
临安公主垂下眼睛,沉默了片刻之后再抬起头,就又心平气和的笑了:“当初也就是因为他拒绝我时拒绝得那般干脆,反倒是让我连放弃都舍不得。能坦荡到他那个样子的人,这辈子我可能遇不到第二个了。不过……都已经过去了!”
当初,她不惜自损名声,不惜让萧植厌弃了她,也算是拼尽了最后的勇气,放手一搏了。
可那天在东宫的花园里她堵住了武青林,询问他的心意,武青林只是明白的告诉她,她不是他想要的那个妻子,双方的身份,性情,统统的互相迁就不了。
没有刻意婉转的给她留下余地与希望,说得清清楚楚,断得干干脆脆。
也就是从那天起,她便彻底断了念想,即便随后又牵挂难过了很长的一段时间,可却是打从心底里知道——
那已经是一条不可能走通的路了。
因为知道绝无可能,才努力的试着抛开那段荒唐的单相思的过往,一步一步慢慢地走出来。
如今再回头看,便有点大梦一场的感觉。
人都说因爱生恨,可是很神奇的,她如今面对武家的任何一个人,都不会心存怨怼。
毕竟是关乎女子名声的事,临安公主既然话已至此,叶竹就不好再多说了。
赵贤妃,哦,如今该叫赵太妃了,听了消息也装聋作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