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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戎徵被祖母叫了去,一大早的,老太太正在翻箱倒柜,忙得不也乐乎,屋子里乱得很,东西摆了一屋子。
“奶奶,你这是在找什么呢?”
“找压箱底的好东西啊!”祖母笑眯眯的,直招手,满脸尽是慈爱,“过来过来,你来看看这些,觉得好不好……”
抱上一个古董百宝箱,坐到化妆台前,坐下,开了锁,箱子里全是值钱的首饰,手镯啊,项链啊,耳环啊,胸针啊,发簪发夹啊……都是一些精致的首饰……不管是手工,还是质地,都是上等的好物件儿,任何一件摆出去,都能卖个好价钱。
“干嘛?”
慕戎徵拿着那些宝贝,明知故问。
“当然是给我的外孙媳妇……你妈没了,大媳妇和你的关系一直不怎么好,奶奶我啊什么都知道,奶奶就想着替你妈妈好好张罗一下你的婚事。”
老太太从八宝箱内取出一个红色绒盒,打开,里面是一副纯金手饰,耳环,项链,手镯、坠子,戒指,配成了一整套,指着说道:“这一套是奶奶我以前让最好的设计师打造的嫁妆,本来是想给你妈的,可惜没用上。回头啊,我想给了外孙媳妇,你看如何。”
虽说是很多年前的作品,但如今看来,还是不错的,只是……
“奶奶,好是好,不过,这金灿灿的,是不是有点俗气……何况她还是学生。”他拿着看,这些东西好是好,可真要戴在身上就不见得好,不符蔚鸯的气质啊:“现在流行送钻石……奶奶这些过时了……”
“你懂什么?以前娶媳妇,讲究给新娘子三金,这是旧规矩不能废,你想送钻石啊,那是你的事。这三金是长辈给的。缺不得。缺了就是少了礼数。”
老太太轻轻戳了一下他的额头,笑眯眯的,可和霭了。
“我知道,这是奶奶的心意。那就用它吧!名家制作,款式也不错,拿得出手。”
他拿在手上,又细细瞧了瞧。
“好!那就这一套。”
老太太满意的笑着。
“奶奶,这个发针好,给我了行不行?我去讨媳妇欢心?”
慕戎徵厚脸皮另外要了一件。
“哼,还真会挑。这可是独一无二的宝贝。设计师已经过世了,现在扔出去,可值钱了……你三姐跟我要了几回,我都没给。”
在这个家里,老太太手上存的东西都是好东西,不过,老太太也不是随随便便就会把物件给人的。与她来说,御洲是和自己有着血肉相联的亲人,待他自然比待别人要好。这份血缘关系,是任何其他人都没法比的。
“我怎么可能挑不值钱的。你外孙的眼光,可毒着呢……行不?”
“行行行,奶奶现在又不用发针。拿去吧!”
“谢奶奶,奶奶永远是待我最好的。”
“嗯,也就你这小嘴最爱哄奶奶开心。”
老太太乐呵呵地开始收拾被她弄乱的房间。
他把那发针收进口袋,帮着整理。
“我说,老四,婚事既然定了下来,那就寻个日子和蔚家的人坐下来,好好商量个日子,先订婚,甚至结婚么……等那丫头大学毕业再结……女孩子读书也是顶顶要紧的。这一男一女在一起啊,学识涵养都得差不多,那得能聊得来,才会有共同语言,才能长长久久地过下去……女孩子生来可不是专门为男人生孩子的,她也得有自己的生活……你再等等她知道不……”
如此豁达的老太太,也只有他们家老太太的——他母亲就是这么被老太太栽培着养大的。
“是是是,谨遵太皇太后娘娘法旨。”
慕戎徵还过了一个觐见大礼。
“淘气!”
老太太笑骂,捏外孙的脸,还把这个在外可令对手们闻风丧胆的家伙当小孩子看。
“哎呀,真好。奶奶我呀,有生之年居然还能看着你和小时候一样,顽皮的跟奶奶说话,奶奶高兴。那个蔚丫头,真是你的福星,有了她,你又会笑了,瞧瞧,笑起来多好看啊……”
慕戎徵听着又是微微一笑。
可不是,因为有她在,他渐渐变得爱笑了——心情变得特别的好,这心情一好吧,看什么都是顺眼的。
等把一切整理妥当了,慕戎徵扶着老太太去餐厅,路上,冲楼梯那边瞄了又瞄,也不知那丫头起了没。
“一夜没见,这么想念了?”
人老心不老的老太太看得出来这小孩子在想媳妇了,“去吧去吧,到餐厅没几步路,你啊,去带小鸯下来,这头回来家里,肯定不好意思。你是男孩子,要懂得主动照顾人家,别让人家小姑娘觉得不自在。对了,等吃过早饭,我要和小蔚聊聊,既然决定和她在一起了,那就得把蔚家人约出来,好好吃顿饭,商量一下婚事……”
“是。感谢太皇太后体恤,小的这就去了……”
看到孙子这么欢快,老太太眯眯笑——这婚姻啊,娶对了人,身心愉悦,娶错了人,家宅不宁——他们这对,很合啊!
*
慕戎徵跑上三楼,看到客房门开着,不见蔚鸯那小丫头片子,这是下去了?
他又跑去了餐厅,老太太,姨丈,小姨,都在,就是不见蔚鸯。
“御洲,你怎么一个人过来了,蔚鸯人呢?她不是去你房里找你了吗?”
裴翘莲笑着问,手上正在盛粥。
“哦,她去我房间了啊!知道了,我去找她。”
他折出餐厅,又跑上了二楼,进了自己房间,没人啊!
这小鬼,一大清早的,跑哪去了……
从房间出来,他正要跑下去,目光不经意间一瞟,竟发现母亲的房间没合上,留着一条缝——是昨儿上小姨出来后没关吗?
他去关门,合上那刻,却又突然推开往里面一看,一环视,赫然发现写字台前的地毯上,他和母亲的合照碎成了一堆玻璃渣……刹那间,血色一点一点从他脸上退了下去。
一个不好的念头,噌得就冒了上来。
转身,他狂奔下楼,在所有佣人的侧目下,直往裴园门口那边跑去,抓住一个门卫就急问:“昨天跟我回来的女孩子,刚刚是不是跑出去了?”
“对。跑出去了。还跑得飞快。我问她去哪,她一声不吭的,神情有点奇怪。”
门卫的话,令慕戎徵的心,一沉再沉,他往外冲了几步,见路上早没了那丫头的身影,马上折回,又冲那个门卫怒吼了一句:“叫人备车。”
三分钟后,慕戎徵开着车,一路往外开去,却根本不见她的身影——这边是私人别墅区,家家户户有车,没有公交可以坐,想要出去,得步行上好一阵子下山的路,才能到公交站台。
就算蔚鸯跑得再快,早早跑来了公交站,也不可能这么及时的被公交给带走的——这边的公交,一小时才有一趟,准时准点几乎不会出什么差错,而现在是七点半,距八点那班还有半小时,也就是说,就算她跑到了这里,她还得等车……
可现在,她不在。
这代表什么?
从车上下来,慕戎徵左右张望着来来往往的车辆,不知道这个在瑞都人生地不熟的小东西,能跑到哪里去。
他知道,她生气了,很生气很生气——不告而别,就是她在渲泄那突然爆发出来的怒气。
是的,他令她失望了。
这个时候的她,一定在后悔,怎么就喜欢上了他这个骗子,还和他上了床,一定在躲在哪个地方在咒他不得好死吧!
“蔚鸯,你跑哪去了!有什么气,你对着我撒啊……这样跑了,你要让我到哪里去找你?”
踢着车轮,他竟变得手脚无措——这种感觉,让很心生恐慌——这么多年以来,他已经将一切大局拿捏在手上,可是,每每遇上蔚鸯的事,他就会乱了分寸。
“四少,怎么了?”
张副官开着车追了上来,看到慕戎徵神情凌乱,左望望右望望,一脸没主意的样子,心下惊骇极了,这是发生什么惊天大事了呀!
“你来的正好,我往这边去,你往好边去,找蔚鸯……快……”
他飞快上了车。
“四少,你和蔚小姐吵架了?”
“对,她在生我气……别问了,快找……”
他最后吼出一句,车子嗖地飞了出去。
张副官摸了摸头,怎么就吵架了呢,昨天不是好好的?
*
“怎么样,现在可以把怒气忡忡跑出裴园的原因,说给伯伯听了吗?”
海港边上,海风阵阵,海浪滚滚,远远瞭望,无边大垠的大海,能给人以一种海阔凭鱼跃的大气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