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荀苍是怎样一个人,慕戎徵很清楚,凉山毒宗之后,杀戮成性,视人命如草芥——当初围剿前,他有往里头派过卧底,根据线人的报告:毒宗荀家管理手段,令人发指:天天都有流血事件发生,而长久以来的暴力统治,令其内部各种矛盾彼此倾轧,最后,他之所以能一举挑了毒宗基地,就是借他们内讧,从内部瓦解,里应外和,终将他们的巢穴连根拔起,荀苍荀仑就此变成丧家之犬。
在经历了几年的逃亡之后,荀苍满怀复仇之心,对剿灭他们的部队,那是恨之入骨,可惜,他们无从知道领头带队的人到底在哪支部队,他们也没有那能力,从南江四大军区中将他找出来。
可这一次不一样。
海滨的绑架事件,有条漏网之鱼逃回了平山,他们能顺着这条线索查到很多事——毒宗的余部还有一些散落在A国各地的,再加上毒宗荀家和东原红楼一直有所勾结,荀苍通过红楼,红楼再通过他们遍布各地的眼线,或是政府部门内部错综复杂的关系去调查,另外,最重要的是,最近他的新闻又被曝光了出来,虽然只是一个背影,但是,足够让认得他的人识辩出来。
一旦识辩出来,想要查到他在哪个部队,并通过他查到蔚鸯的存在,不是一件特别难的事。
所以,慕戎徵相信,他真的会那么做:捉住蔚鸯,把她跺成肉馅,做成包子。
从指挥所出来,慕戎徵看了看腕表,晚上十点,抬头时,看到的是一片漆黑的夜空,眼下,在这个临时指挥基地上,他还没办法同外界直接通话,这边本就落后,通讯不发达,而他在进行战斗时,切断了三大部落之间内内外外的通讯联系。
“张副官,发电报:荀苍携七人组雇佣兵遁入南江,南江所有城市应进入一级戒备状态。”
“是!”
现在,他能做是发电报向外示警,让驻地长官向上级汇报,要求对荀苍进行全面通缉,只希望可以在半路上把这支可怕的队伍截住,令他们进不去温市。
只是,他不确定这样做有没有效果,毕竟他们是两天前出发的。
从平山高原坐车回到平山分区司令部,花了近两个小时。
一到司令部办公室,慕戎徵第一时间就给蔚鸯打了电话,此刻是半夜十二点。
忙音。
慕戎徵的心咯噔一下,乱了。
他连忙又给苏喆打电话,也是忙音。
紧跟着,他给司小北打,依旧忙音。
反复的打,始终是忙音。
半夜时分,不可能三个地方的人都正好在打电话,这只有一个解释:他们这一片地区,通讯被切断了。
换而言之,荀苍已经在温市,并且盯上了蔚鸯。
“油加满了没?”
挂下电话,他满脸寒气地询问张副官。
“加满了。”
“马上申请起飞。”
“是。”
张副官没有多问其他,而是转身去执行。
慕戎徵在原地踱步:蔚鸯,你千万别出事啊……
“小慕,明天三大族长要去瑞都,和总司令签订永久归附协定,这是大事,你必须亲自陪同。至于追击荀苍的事,交由其他们去做吧!这是鲍司令让我来传达的原话。”
登机前一刻,一辆军用悍马突然出来在停机坪上,从车上下来一个两杠四星的大校级别军官,远远叫住了他——人家这是来阻止他去温市的。
“祝师长,荀苍是在我手上逃逸的,我必须亲自将人逮回来,这是我的职守所在。三大族长去瑞都一事,可由平山司令部另派长官相陪。军情紧急,就此别过。”
没有多说半句,他上了军用专机。
“这小子……”祝师长张了张嘴,想再叫,可想到这小子的性格,到底是闭了嘴,直摇头道:“立了这么大功劳,不去领,却非要抢着去执行这刀口子上玩命的任务。还真是出生之犊不畏虎啊!够种。”
对于这个少校营长,祝师长有着说不出来的喜欢:祁部长让人用心调教出来的人才,果然厉害,一周时间,就把三大部落收入囊中。之前,平山分区的鲍司令还在报怨:“慕戎徵这小子,真是难管,违抗军令,私自外出,偏偏又在瑞都立了功……刺头就是刺头……”
谁知十天之后,他再次成为了平山收复战的功臣。
面对这样一个局面,祝师长不想感概都不行了。
这世上的人,有人庸碌,有人天才。
庸碌之人,守着平山几十年,只能望着那片分裂自治的土地兴叹;天才之人,不过数天,就能一统。
这差距,简直就是天壤之别。
*
那么,蔚鸯这一天又做了什么呢?
时间拉回20小时之前。
彼时正值凌晨四点。
蔚鸯还在睡觉,屋内一团漆黑,一阵尖锐的电话铃忽然响起,被吵醒的蔚鸯,人迷迷糊糊的,不太想动,昨晚上,她睡得有点晚,过了一点才睡的,这会儿困得厉害。
可电话铃不断地响着,她只好开了灯,先瞄了一眼墙上的钟,四点。
谁呀?
谁在这个时候扰人清梦?
这部座机是直达电话,楼下没分机,平常几乎不响,有电话来肯定是找慕戎徵的,可现在慕戎徵不在呀?
难道是他打来的?
不可能,这么大清早的。
唉,她得多想他打电话过来啊——这么多天了,没任何音讯,真不知道他在多忙。
她打着哈欠去接,哑着声音直问:“喂,哪位?”
电话里传来了一个低低陌生的女子声音,“喂,你是蔚鸯蔚小姐吗?”
居然是找她的。
有点不可思议。
“你是谁?”
几乎没有外人知道她住在这里,这个号码,她只给过一个人。
“我是权珍家的保姆。”
那女人说得很轻很轻,轻到让她听不分明。
“权珍?”
蔚鸯精神顿时一凛。
“对。”
“她怎么会让一个保姆给我打电话?”
好奇怪。
“我是于心不忍。”那女人轻轻接道:“权小姐出事了。再不救,可能就没得救了。”
这话吓得蔚鸯一大跳,整个浑浑沌沌的意识一下全醒了。
“什么情况?权珍怎么了?你把话说清楚。”
“具体情况我不太情清楚,我只知道权珍小姐被权夫人打折了腿,还被注射了大量毒品,要是再这样下去,她可能会没命。蔚小姐,权小姐平常待我不错,我悄悄过去问过她,该怎么救她……报警肯定不能报警。权小姐清醒的时候给了我这个电话号码,就是你家的,说让我找你想想办法,把她出事的事告诉你,请你想法子把权先生找来……哎呀,外头好像有人来了,我不能再多说什么了,我也被关在别墅内,要是被抓到,只怕会被打死的……就这样吧……”
说得急匆匆的,不等她再多问,就挂了。
听得出来,那个声音显得特别紧张,话里全是恐惧。
这个时候的蔚鸯,整个儿完全清醒了,浑身俱凉。
权珍出事了。
权太太干的。
这是发生了什么天大的矛盾,权太太要置权珍于死地呢?
怎么办?
权家是权贵人家,报警都不能报,可见问题很大。
她一番急思罢,忙给苏喆打了电话,让他过来一趟,自己则去洗漱换衣。
跑到楼下时,杨妈还没起,她去开了门。
“这是发生什么事了?”
苏喆从后院门走进来,借着门口晕黄的灯光看到蔚鸯的神情显得异常严肃。
“进屋说。”
两个人回屋。
蔚鸯把刚刚接到的电话给说了说。
“所以,你想让我做什么?”
听完,苏喆沉声询问。
这件事的确很严重。
“一,查一查这电话从哪打来的;二,必须查实电话内容的真实性——我房里那个电话号码,除了权珍,从来没有告诉过其他人。”
后面那句强调,是想说明,这个求救电话极有可能是真的:一,因为是权珍让打的;二,找的是她。这两点都吻合,说明这件事是骗局的可能性极小。
但即便如此,出于谨慎心理,必须查实了才能有所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