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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聪灵在之后的某一个工作日又偷偷去了医院,并且趁护士不注意,潜入了阮慧灵所在的病房。
病床前的病人信息卡上,清楚地写着阮慧灵的名字。
阮聪灵伸手摸了摸,是真的。
病床上一直处于昏迷中的女人跟阮聪灵有着极为相似的样貌,不仔细分辨的话,完全可能把他们认错。
阮聪灵觉得,她和这个女人长得太像了,像是镜像,不是真的。
她站在床边,安静地看着阮慧灵,像是在慧灵醒来,然后她可以询问一些已经困扰她一段时间的问题。
然而监护仪的声音有规律地响着,阮慧灵的眼睛始终都没有睁开过,眼皮都没动一下。
阮聪灵觉得,这个叫阮慧灵的女人可能并不存在。
然而当她的手触碰到阮慧灵的身体,人体的温度明确地告诉她,这个阮慧灵是真实存在的,只是她陷入了昏迷,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
阮聪灵凑近了一些去观察阮慧灵,她似乎比自己更好看一些,五官更精致,而自己像个拙劣的复制品。
“你真的是我姐姐么?”阮聪灵依旧觉得不太真实,“虽然我们长得确实很像。”
滴滴作响的监护仪仿佛代替阮慧灵做出了回答,每一声都坚定的样子,承认了这个事实。
“可是我完全想不起来有你这么个姐姐。”阮聪灵坐在床边,轻轻握住阮慧灵的手,“一航陪着你的时候,是不是也会这样拉着你的手?”
她记得那天在透过病房门上的玻璃看见的情形,尽管她的注意力在大多数时间里都集中在阮慧灵的身上,但她也忘不掉任一航握住阮慧灵的手,很紧,很紧。
出了监护仪上的显示的数值,证明阮慧灵还活着,从表面上来看,她跟死了没什么两样。
这令阮聪灵很失望,因为她无法从除了任一航以外的人口中得知关于过去的事,就算是林慕杭,也并不值得完全信任。
“姐姐。”心底还是有一处柔软的地方在这一声低唤里有了一些感觉,阮聪灵松开手,恳求着面前这个根本不会给出自己任何回应的亲人,“你能不能快点醒过来,我有很多话想要问你。我有很多事不记得了,但是一航显然没有把所有的事都告诉我。我不知道他到底要做什么,我连这世上唯一可以相信的人都失去了。如果你都不理我,我可能一辈子都不会知道你为什么变成这样,我又为什么成了现在的样子。”
她就像是一个无助到极点的孩子,遇见了困难,却不知道应该找谁帮忙。
然而哪怕是骨肉至亲,在这种时候,也无法给予她任何帮助。
和阮慧灵的这次见面,并没有给阮聪灵带来任何恢复记忆的帮助,所有的一切都跟过去一样,就连林慕杭都没再出现过。
然而困扰了阮聪灵两年的那个噩梦,却开始发生了变化。
梦境里依旧是昏暗到看不清人脸的光线,依旧有惊恐的女人的叫声,然而如今的声音,不再是一个人发出的,而是两个人——一个在呼救,一个在乞求。
阮聪灵曾经以为,那个被施暴的女人是自己,因为梦境中发生在她身上的暴行那么真实,哪怕是从梦中醒来,她的身上都隐约会有当时留下的痛楚。
可是当梦境的内容发生变化,当阮聪灵意识到关于这个梦的视角完全变了,她不再是被施暴的对象,而是目睹了整个施暴过程的目击者,那么她关于整件事的认知就被彻底刷新了。
阮聪灵没有把这件事告诉任一航,而是选择趁任一航不在家的时候,再一次进入他的卧室,寻找一些可能被保存下来的证据,对她新的梦境进行佐证。
功夫不负有心人,阮聪灵在任一航另一只床头柜的暗格里找到了一份伤情诊断书,上面清清楚楚地写着阮慧灵的名字,除了身上多处因为撞击、殴打而留下的外伤之外,还有因此受到的内脏损伤以及大脑损伤?——大脑皮层功能严重损害,患者处于不可逆的深昏迷状态,丧失意识活动,但皮质下中枢可维持自主呼吸运动和心跳。
诊断书上的时间是两年前,阮聪灵判断,就是在当年那件事发生之后。
一个瞬间,阮聪灵的脑海里再一次出现了当年的情形。
有一个跟自己长得很像的女人正在被人疯狂殴打,无论她怎么求饶,施暴者都没有停手,反而在充满恐惧的求饶声里越来越兴奋,下手越来越重。
一旁的狼藉里,是另一个被绑住了手脚的女人,虽然也受了伤,但比起正在被施暴的那一个,她的情况要好上很多。
“求求你,放了我姐姐吧。”
这是阮聪灵第一次清楚地听见他们在说什么,以往的梦境里,所有的言语都是模糊的,尽管阮聪灵下意识地知道那些含含糊糊的音节背后究竟是什么意思。
这句话是从被绑在一边的女人口中说出来的,脑海中的画面也随着这句话的清晰而不再模糊。
阮聪灵看清了,那个被绑住的女人就是她自己。
那么那个被称之为姐姐,正在被毒打的人,应该就是阮慧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