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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日若是有什么好玩得趣的也都会着人给陆觅知那处送去些,因此陆觅知也很是亲近原身。
这会沈唯见陆觅知眼巴巴得看着糖果便笑着握了一把递给了她,她素来对小孩子也没什么抵抗力,这会眼瞧着粉雕玉琢的陆觅知心中自然生出几分喜爱,连带着说出来的话语也很是柔和:“这糖虽然好吃,可你却不能贪吃,若是坏了牙日后又该遭罪了。”
陆觅知如今正是换牙的时候,前几个月吃了糖坏了牙后,底下的人就一直拘着她不肯让她再碰。
好在陆觅知也是个懂事听话的,如今听着沈唯这般说道便乖巧点了头…她把沈唯给她的糖果放进荷包中就依着她的话坐在了身侧,可小脸上却有几分犹豫的神色,倒像是有话要说的模样。
沈唯细心自然是察觉到了,眼看她这幅样子便笑着问道:“可是有话要说?”
陆觅知闻言刚要开口…
那侧李氏就忙开了口:“觅知,别乱说话。”
那就是真的有事了。
沈唯漫不经心得抬了眼帘看了李氏一眼,见她面色苍白止了话,才又继续低了头柔声问人:“觅知,你素来是不会骗人的,到底是有什么事?”
陆觅知看着沈唯可亲的面容,想了想还是轻声说了:“我先前和姨娘路过西院的时候看到二哥和三哥正拦着哥哥,还有好多小厮,我,我怕哥哥会被他们欺负。”
沈唯闻言便皱了眉,书里倒是的确有这么回事。
因为原身接二连三责罚陆起淮,导致府里的人也都有样学样。这次二房两个小子不仅拦了陆起淮还把他推下了水,事后却说是兄弟间玩闹,后头也只是责罚了几个小厮便了事了。
这如今虽然已入了正月,可天气却还是寒冷的,就算在外头站久了都觉得冷,更遑论是落水了。
陆起淮虽然日后成为了这汴梁城的大boss,可如今说到底也只是个无依无靠的庶子,又怎么反抗得过二房那两个小子?
沈唯想到这便起了身。
李氏见她这般也忙跟着起了身,口中是轻声劝说道:“夫人,他们不过都是些小孩子生不出什么事的,您若这样过去护着大少爷,没得让二太太觉得您是故意为难那两位堂少爷了。”
如今国公爷刚去世,二爷却被提了职,西院那位二太太正是派头十足的时候,夫人若是这般过去免不得要把小事化大。
沈唯知她心中担心,可她也未曾说道什么只是提步往外头走去。
其余一众丫鬟见此自然也忙跟了上去,李氏眼见劝人不成,思来想去便抱着陆觅知朝大乘斋过去了。
…
沈唯刚走到西院那侧的时候,便听到一个微微上扬的男声讥嘲着说道:“你不过是个外室子也配和我们称兄道弟?呸,也不看看你是个什么样子,什么大少爷,你算哪门子少爷?”
他这话一落便又跟着一句:“你们几个把他给我扔进湖里去,正好让他清醒清醒。”
那几个小厮惯来也是狐假虎威惯了,闻言自是忙应了一声。
沈唯透过那树丛之间的缝隙往那处看去,正好瞧见几个小厮已擒拿住了陆起淮,那少年仍旧穿着一身黑衣,被风一吹,越发显得清瘦羸弱…纵然她来时另有目的,可此时心下也着实是来了气。
她一步步朝那处走去,面色带怒,声音低沉:“你们在做什么!”
她循声看去便见那一株老梅树干下躺着一个男人,他一身夜行衣打扮,脸上覆着黑巾,此时那胸口上正插着一支白色箭羽,额头上布满着细细密密的薄汗。
墨棋就站在沈唯身侧自是也听到了这虚弱的一声…
她同人一道往那处看去待瞧见是个男人,又见他这幅模样自是一惊。
她忙伸手扶着沈唯往后退了几步,见那人并无余力动弹,口中却还是心有余悸得说道一句:“这西山寺中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墨棋这话说完眼见沈唯面上的神色,心下便又是一个咯噔,未免夫人心软,她忙又劝起人:“夫人,这人来历不明又是这幅打扮,咱们还是别管了。”
沈唯倒不是心软,她纵然生于21世纪却也知晓在这样一个时代,人的生死最是缥缈。
只是——
她看着那人的眼睛,总觉得有些似曾相识。
墨棋见她还是不肯走,便又轻轻唤了人一声:“夫人…”
沈唯闻言倒总算是开了口:“佛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到底是一条无辜性命,倘若不曾瞧见也就罢了,如今既然看见了又岂有转身就走的道理?何况夫君牌位置于此,我救他也总算是功德一件。”
她抬出了陆步巍说要替人攒功德,墨棋也就没了法子,她看了一眼那黑衣人,口中是轻声问道:“那奴去找寺中僧人过来?”
沈唯闻言却是沉吟了一回,此人这幅打扮又是这样严重的伤势,若是被寺中僧人所救只怕难以掩住消息…她想到这便开了口问道:“我记得我院子里有个会医术的,她今日可跟着来了?”
当年原身出嫁的时候,沈西风不仅把沈家大半家财都予了原身,还替她安排了不少人。
有会管理庶务的,有懂医术的,也有烧得一手好菜的…
当真算得上是费尽心思。
墨棋闻言便点了点头,口中是轻声回道:“她名唤入药,今日也在随侍之中。”
“你去把她叫来,记得不要惹了别人的怀疑…”沈唯这话说完眼见墨棋面上的踌躇,她知她心中所想便又跟着一句:“放心,他如今已昏迷过去,何况他这样严重的伤势哪有力气来害我?去吧,早去早回。”
墨棋知道夫人素来是有主意的。
如今见她已发了话便也不敢再多言,她又看了一眼那个男人见他果真昏了过去便朝人点了点头,而后是疾步朝禅房小跑而去。
等她走后——
沈唯便提步朝那黑衣人走去,等走到人的身侧,她便半弯了腰身居高临下得俯视起眼前人。男人早在她们先前说话的时候便已昏迷了过去,此时他无声无息得躺在这处,隐约可见的半张面容俱是一片惨白…她想起先前那一瞥而过熟悉的眼睛便朝人伸出手,却是想取下他的面巾看上一回。
只是她的指尖刚刚触及那块面巾便又收了回来。
他既然这番打扮总归有不想旁人知晓身份的缘故,如今她趁人昏迷揭下面巾终归不好。何况原身自幼生于沈家,所识之人也都是些名门世家的子辈,这人身上这样重的血腥气只怕并不是这汴梁城里的人。
原身又岂会识得他?
先前那一抹熟悉感,许是她瞧岔了也不一定。
沈唯想到这便又重新直起了腰身,她也未再理会男人,只仍旧立在这老梅树下与男人保持着三、四步距离的样子。
男人原本在沈唯靠近的时候便已醒了过来,只是不知她究竟要做什么便一直佯装昏迷的模样,此时见人又往后退了几步,他才不动声色得睁开一双疲惫的眼睛朝人那处看去…沈唯背身立在老梅树下,她此时正仰着头看着头顶的梅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