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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云澈接过球拍,只得放了茶杯迎战,“话别说太满,谁把谁啥得落花流水还不一定呢!”
他两只眼睛,一只看着飞来飞去的羽毛球,一只看着场边花园里的茉莉。
她正低着头为他再次把茶水满上,然后端着茶壶悄无声息走了出去。
茉莉心比身先老,就像一个老人,对立美、立景的话一知半解。也不会有人想着要拉她一起说话。
在易家人眼里,陶茉莉是可有可无的存在,是远远落在时代后头的旧式女人。人虽还年轻,心却早老了。立美、立景把她当作老妈子,立芬小时候还和她有些话说,长大后却越来越看不起她。
立芬以前讲,要茉莉做她二嫂的话不过是骗人的鬼话罢了。在她心目中,茉莉只配在厨房做一辈子的饭。
茉莉回到厨房放了茶壶,洗干净了,重新沏上一壶茉莉花茶,再用瓷碟装几枚小巧的苏式点心,用托盘盛好送到二表哥房间里去。
“表小姐。”看见她来,三宝挠了挠头皮,指了指屋里说:“少爷不在哩。你看,你昨日送的还搁在桌上没动。”
茉莉心里一痛,低头默默走进去。把今日的点心放下,收回来昨日的。
冷透了的茉莉花茶倒在院子里的蔷薇树下,潮了的点心掰碎喂了后院的麻雀。
说不清是什么样的感觉,心里空荡荡的疼。
她知道,二表哥是离她越来越远了,所有人都是离她越来越远了。
夕阳西下,麻雀也飞回去,花园里终于安静下来。
“表小姐,表小姐——”三宝兴冲冲地跑过来,喊她:“二少爷回来了!”
茉莉猛地站起来,急匆匆跑回去。
此时,易谨行的房间却不只他一个人,韦橙哭哭啼啼地拉着他的手又吵又闹,“你这才回来十分钟又要去报社,难道你那报社离了你就不得活了吗?”
“……”
“工作、工作,什么都是工作!我看你的工作比总统的还多!钱呢,你挣回来多少钱了?”
“……“
“我不可理喻!我哪里不可理喻了?易谨行,你是陈世美,在外面和那姓吕的烂骚货好上了!”
“……”
“我死都不会离婚,你们想双宿双飞?做梦!我真是可怜命苦,以前你和茉莉就不干不净,在我眼皮底下眉来眼去。现在到了外面还要找一个,你真是……真是……“
茉莉听得面红耳赤,她远远站着,不敢靠近,耳朵嗡嗡充斥着韦橙巨大的声音,完全听不到易谨行的辩解。
她委屈的站在墙角垂泪,她真想冲过去大喊,她和二表哥十二岁就有了婚约,他们是两情相悦……可又有什么用,徒惹笑料罢了。
易谨行掀开妻子韦橙提着皮箱冲了出来,正好撞见躲在墙角哭泣的茉莉。
“茉莉。”
“二表哥……”看见真人,茉莉哭得越发心酸,盈盈一句“二表哥……”诉得易谨行心如刀割。他放下皮箱,忍不住想抱紧眼前这个深爱的女孩。
“易谨行,我死也不会和你离婚的,死也不会——”韦橙狂叫着追赶出来,扭住易谨行的手臂和他撕打,茉莉被推搡到了一边。更多的人围拢过来,拉的拉,劝的劝,茉莉被推挤得更远。
人们拉开了凄厉的韦橙,易谨行的脸上被抓出几道指甲印。他重新拿起皮箱,对着韦橙更像是对着茉莉说道:“我要走了,碧雪还在外面等我。”
眼泪模糊了茉莉的眼睛,她悲切地流下眼泪。
韦橙被拖走了,人群散了,她一个人仍在墙角。待到周围都暗下来,才不得不拖着发酸的腿回到房间。
桌上摆着今天的报纸,是她拜托钱妈收集的报纸。
她含着眼泪把报纸摊开,把上面署名“楚风”的文章小心地剪下来再贴到精美的剪报集上,那是她专门为易谨行做的剪报集,全部都是他发表的文章。
茉莉边做边哭,直到眼泪完全把眼睛糊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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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最快活的时间大约还是青年时代,这个时候已脱儿童的懵懂,又没有少年的稚嫩,身体心智皆已发育成熟。那个时候的快乐真是无忧无虑的天真快乐,肖劲锋在困倦异常的时候常常会无意识梦见曾经的家。
云澈还是胖嘟嘟的小婴孩,穿着订做的黑色西服洋装,红色的领结,黑色软底皮鞋摇摇晃晃坐在小木马上。
他的周围聚集了一大群人,有宜室、宜画、宜维,三姐妹穿着一样颜色款式的衣服。还有他的母亲肖容心和妹妹宜鸢也在。宜鸢看见他站在门口,招手喊他进去。
“哥,快来啊,快来!”
“嘉禾。”肖容心含笑看着他。
他眼睛发酸,默默拖着沉重的脚步走过去。他心里清楚,这是梦,是再回不来的人和事,却又祈祷美梦醒得迟一些,再迟一些。
“云澈,看这里,要照相了喔。”阿霓笑着在云澈前面捏着鲜艳的橡皮喇叭,云澈圆溜溜的大眼睛随着她手里的喇叭转动,突然咧开嘴笑了,四肢在小木马上乱蹬乱踢,眼看要摔下来。
“云澈,小心——”
肖劲锋伸手去扶,心中一紧,陡然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趴在办公桌前打了个小盹。桌上的还摆着等他急看的文件。墙上的钟滴滴答答旋转。门外的秘书室响起了电话铃,接着是秘书拿起电话公式化的声音。
他揉了揉太阳穴,让自己从混乱的思绪中清醒过来继续工作。
“肖部长,”秘书在门外敲门,“三号线电话,是马夫人。”
“接进来。”
“是。”
肖劲锋饮了口茶,平复会心情然后才拿起电话。
“阿霓,是我。”
“嘉禾,云澈给你添麻烦了。”
马夫人其实就是松岛上官夫人惠阿霓。马夫人只是他们之间通话的暗语。
“哪里,如果论起添麻烦,他给你添了二十多年的麻烦。何况,我是他的二哥。”
电话那头的惠阿霓叹息一声,有许多话想问却又欲言又止。
“我本不想这么晚打搅你,可我一想起云澈又辗转难眠。云澈的梦想是做兵王,当年我们没有送他去日本陆军大学,而是逼他去美国……想起来,我总难安。”
“阿霓,你不要自责。”肖劲锋柔言细语,轻声安慰,“以云澈的性格,你觉得他能做得兵王吗?你看他最近干的事就知道了。没有纪律、没有忍性,任意妄为。”
“你准备怎么处置他?”惠阿霓担心地问:“不管怎样,把安格联革职也算一件爱国的好事。”
“爱国?他不是爱国,他是爱他自己,爱出风头。”肖劲锋捏了捏眉头,“云澈还太年轻,年少轻狂,以为地球都是围着他一个人转。非要栽个大跟头,看能不能长大一些。”
“人不轻狂枉少年,谁没有一段那样的时光?”电话那头发出轻轻的笑声,吐气如兰,仿佛就在耳边,肖劲锋耳朵热热的、心也跟着飞起来。
“嘉禾,不管怎样。我和博彦把云澈交给你了。他要好好的,你也要好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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调令下来,半月总长上官云澈调到财政部长办公室做英文秘书。
上官宜维啧啧摇头,肖劲锋留学英国多年,又任过美国大使。他的英文秘书好做也不好做,就看他对云澈是什么要求。
肖劲锋是一番苦心,把云澈放在自己身边提点,细心指教。
上官云澈一点不领情,觉得他做英文秘书,屈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