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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表哥……”
“嗯,茉莉,你要收好重要的东西哟,丢了一张鞋票二表哥还买得起。以后要是嫁了人丢了金银首饰、房产地契可怎么办?”易谨行压抑住心底不舍,背过身子,把桌上的书拾掇到书架上去,强硬的继续数落:“还有,以后如果某个人行为幼稚,你要说他风趣、幽默、充满童真……不可以批评人像孩子淘气……”
茉莉木然听着,心痛成灰,好久才回一句:“我,就是嘴笨,不如立芬表姐……”
她心伤的神情刺痛谨行,他很想把她拥入怀里,告诉她自己有多珍视她,珍视得抵得过整个世界。
“是啊……”他最后只是用力把诗集插入书架,不顾她泪湿的眼,“你要向立芬多学习,学她的开朗、热情和勇往直前。你看,她一到'妇女革命委员会'工作越发的风风火火,干劲十足,连大哥都感叹曾经小看了立芬,原来立芬工作能力一点不比男人差。我都被感染——”
“二表哥?”真使人伤心,他是在嫌弃她吗?嫌弃她一无是处,什么都不会。
茉莉忽闪忽闪大眼睛,眼眶蓄满泪水。
易慎行停住嘴,只在心里叹息:茉莉啊茉莉,如果你比花朵还要娇弱,又怎么在这险恶的世界生存呢?我护得了你一时,总计护不了你一世啊。他软和下嗓子,缓缓道:“茉莉,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是新社会新时代,报纸上不天天提倡'打破旧思想,建立新文明',号召男女平等,年轻人自由恋爱。有机会你要多出去走走,多认识新朋友,如果有合意的男孩子,不妨带回家,表哥给你做参谋——”
易慎行的话还未说完,茉莉的泪水便如豆子一样“霹雳啪啦”直坠,重重砸在她的脸颊、衣襟。
“茉莉。”
茉莉不响,把身子附在桌上呜呜哭泣。
“好了,好了,你莫哭,我不说了就是。”
易慎行手忙脚乱抚慰,茉莉埋首哭着执拗地不肯抬头。表哥明明知道她一生一世的梦想,长长久久的盼望,却还说出这样的话,她怎能不伤心难过?
“哎,我也是为你好不是?我说错话惹你不高兴,你打我骂我都好,莫再这样哭了……”
“茉莉,茉莉……”
“我下次再不讲了,再不讲了……你别生气,好不好?”
细细低语从阴暗房间传来,明明是年轻人的声音,经过潮湿的空气和斑驳的墙壁后也萧索下去,像染上一层苍老。
3个月,满打满算90天。
2160个小时,129600分钟,7776000秒!
上官云澈“咔嗒”盖上怀表,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距和袁肇君的赌约已经过了10天又14个小时。
虽说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但他这个事总有些不得其门而入的感觉。
他送去的鞋票,她也收下。汤少阳回来报告说,陶茉莉小姐嘴上推脱,说是要还给少爷,但我猜心里应该是高兴的。
还!收下的东西还怎么还?即使是还,也要面对面见到才成。
上官云澈早就打好主意,她若收下鞋票,表示对他印象不坏,他要进一步是手到擒来。她要是不要鞋票,也需和他单独见上一次,他定能用巧嘴哄得她回心转意。
可现在,事情像石头落到大海,“咚”地响了一下接着无声无息。
他等得不耐烦,借口立芬十日里上易府两回,想有意无意,犄角旮旯总能见着她不是。结果先打一回羽毛球,回来腰疼半日,再打一回网球,胳膊几日抬不起,人累得像狗,想见的人衣角都没看见。
明明知道她就住在里面,和他隔着不到百米,甚至能闻到她行将过后遗留下淡淡的茉莉花香,就是见不着。
再这么下去,和袁肇君的赌约不输才怪。
哎——完蛋。要是被大哥晓得他荒唐至斯把翡翠西瓜当成赌资。非剥他的皮不可,还要被押回松岛家法侍候,永世没有自由!
“云少!”侍从汤少阳急匆匆从楼下上来。
坐在书房窗前红木椅子上的上官云澈正把脚撩在案台上,有气无力看着他。
汤少阳在门口立定了,道:“振兴鞋店的犹太人刚挂电话来了,说鞋票上午被一个女人兑换走了!”
他晓得有人一直在等这个消息。果然,上官云澈听后从椅子上一跃而起,一扫方才的阴霾。根本忘了松岛、大哥。他喜滋滋绕着房间转圈,一手被在身后,一手捏着俊俏的下巴。
汤少阳垂首站着,心想:云官这副愁思的样子倒和大帅有得一比,只是大帅常常考虑的是军国大事,他考虑的则是花前月下。
“少阳,你明儿赶早去去北门花市挑些花来,星期六咱们家开舞会和赏花会,要他们把花园挂上彩灯,再请些弦乐队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