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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博彦,你便就是看在阿霓为上官家做牛做马这么些年的情份上,眼下也应该让她走。你要是还算个男人,就把离婚协议书也签了,将来男婚女嫁,各不相干,也算你对阿霓做的最后一件好事。"
惠烨巍的每一句话都像在他心上凿血窟窿,为了她的安全他同意送她回去。但是,离婚……
阿霓,他舍不得,哪怕只有一线希望,他也不放弃。
"我听说,你电话给我哥哥?"桌对面的撕面包的阿霓抬起头突然问他,“你找他有什么事?”
博彦讪然,转念一想在她面前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购置军火马上就到尾款的交付期限……我想向你大哥借钱。”
“借到了吗?”
“没有。”他苦笑着摇头。
惠烨巍会肯借给他才有鬼。惠阿霓不发一言,默默把撕碎的面包用汤匙压在稀粥里浸软。
这批军火意味着什么,博彦不解释,她也清楚。
这是松岛的生命线啊!
两个都不说话,隔了好半天,她才低低的问:"我哥哥还有没有说什么别的?"
博彦切下一块方包,闷声说:"没说什么,大哥说大嫂惦记你,想你回去。"
阿霓舀了一勺稀糊糊样的面包,思索好一会道:"我重孝在身,家姑又病着。若嫂嫂真想我,不如等局势安稳了,再把嫂嫂接来松岛,我一定好好款待她。"
博彦差点把嘴里的粥喷出来,觉得她真是开玩笑!
现在是什么情况!
刺陵一旦失守,燕荡就危在旦夕,松岛便门户大开。他们家就要一塌涂地。他现在是朝不保夕,且能奢望能恢复往日的元气。
"我吃饱了。"他拉开椅子,站了起来,张得胜递过军帽。
他接过军帽,把帽子捏在手里转着,考虑好久,才道:"阿霓,你走吧,在上海——不仅仅是上海,在很多时候许多事情我都做错了。想改,可能也没机会了。都是我对不住你——"
阿霓一怔,脸色有些发红。没想到,他会突然说这个。弄得像生离死别似的伤感。不待她说什么,他先一步往外走去。
“等等——"她快人一步,拉住他的胳膊,问道:“博彦,你说的什么话?”
他抿了抿嘴,小声道:“就是——对不起。”
“不是,是前面那句。”
他反应过来她的意思。
“大哥派来的接你的车已经到了。你虽是上官家的媳妇,但也是惠家的女儿。我现在是菩萨过江自身难保,能跑一个是一个——”
“啪!”
惠阿霓狠狠甩了他一记响亮耳光。
“上官博彦,你把我惠阿霓当成什么人,贪生怕死的鼠辈还是贪慕虚荣的无耻小人?能跑一个是一个?我在你家呆了七年,纵然你没一天把我当作你的妻子,但母亲、云澈、宜画、宜家、宜维、就是死去的父亲、清逸、清铉他们都把我当作他们的家人,我也把他们当作我的家人。而现在,你要我走——是不是我到现在还不配做你的妻子!”
“不是——”他大吼着把她搂到怀里,紧紧抱着,把头搁在她的肩窝哽咽:“阿霓,阿霓……”
好多话他说不出口,无法说出来。
他舍不得她,又怕自己连累她。她是他今生最愧对、最想弥补的人。如今除了送她到安全地方,他没有任何办法,甚至连请求和爱都说不出口。
惠阿霓的眼泪也跟着“呼哧、呼哧”往下流。她了解的上官博彦、熟悉的上官博彦。是骄傲的、充满自信的男人。他从没有在她面前哭过、皱过一下眉头。
看着这一幕的秋冉、萍海、张得胜都跟着哭了。本来是和和美美的一家人,突然就散了、离了、分了。在旁边看的人都伤心,何况当事人。
秋冉看到他们又想到死去的清逸,忍不住悲伤呜咽着跑了出去。
“阿霓,刺陵快守不住了。你再不走……到时候就是想走也走不了啊。”
“博彦……”阿霓轻轻推开他,神色已经恢复正常,她用手绢擦去眼角的泪水,安慰他道:“你莫太灰心,天无绝人之路,我们总有出路和办法。事在人为,只看我们有没有去想。”
上官博彦看着她,认真听她往下说。
“王靖荛反水我们是伤了元气,买军火的钱是动摇我们的军心。现在只要能来钱,给士兵配备新式武器,我们的军队一定会胜利。”
上官博彦苦笑,“不是有没有武器那么简单,远水解不了近火。武器再好也要和士兵经过一段时间的磨合,战争都到这份上,说什么都来不及。”
“这次也许是用不上,但如果错过付款的最后期限,那批军火就等于打了水漂,前面付的钱也没有。有了这批军火,即使这次战争败了。我们还可以进山打游击战,为下一次东山再起做好准备。不管怎么样,我觉得总之一定要弄到钱!把武器先买回来。这应该也是家翁一直的希望。”
博彦感动到几乎要流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