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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彦啧啧笑着,不好意思说她身上香得撩人。
"阿霓——"
"别说话。"惠阿霓听戏正听得入神,拿扇子挡住他的嘴,没工夫管他想说什么。
台上的白娘子扮相优美,神情哀怨,一挥白色水袖呼啦啦列列作响。
"亲儿的脸吻儿的腮,点点珠泪洒下来。都只为你父心摇摆,妆台不傍他傍莲台。断桥亭重相爱,患难中生下你这小乖乖。先只说苦尽甘来风波不再,抚养娇儿无病无灾。娘为你缝做衣裳装满一小柜,春夏秋冬细剪裁。娘也曾为你把鞋袜备,从一岁到十岁做了一堆,是穿也穿不过来。又谁知还是这个贼法海,苦苦地要害我夫妻母子两分开。说什么佛门是慈悲一派,全不念你这满月的小婴孩,一旦离娘怎安排?再亲亲儿的脸,再吻吻儿的腮,母子们相聚就是这一回,再叫儿吃一口离娘的奶,把为娘的苦楚记心怀,长大了把娘的冤仇解,娇儿啊,别叫娘在雷锋塔下永沉埋!"
“好——好——”
此曲唱罢,底下叫好声雷动。词写绝了,唱的人也绝了,声情并茂催人泪下。
惠阿霓感动到频频拭泪,不停向身边的蔡思晴打听,"思晴,你们家这是从哪儿请来的旦角啊?唱得这么好,只怕是蔡校长从平京、上海请过来的吧?"
思晴笑着说道:"上官夫人要是喜欢,不如请出来见一见?"
"好啊。"惠阿霓兴趣高昂地对博彦说道:"博彦,不妨我们去后台认识一下这位角儿,下次我们开堂会的时候也请这戏班子如何?"
上官博彦已经听出台上的白娘子正是素怜怜,所以脸色异常难看的紧。又不好说不去,僵硬地说道:“一个戏子,没必要去见吧?”
“什么有必要,没必要的!我就是想去会一会!”
“就是,就是。天底下的戏不都是人捧出来的吗?上官夫人,请随我来。”说毕,蔡思晴喜滋滋的领路。
博彦百般不愿,也不得不跟在她们后面。三人一同来到后台。那些坤伶除了花脸外,都把自己的脸用胭脂涂得满脸通红。几个华服少年正围着一个老生说笑。白娘子正背着他们净脸。
"素老板,我带了两位朋友来看你。"
白娘子一回头,惠阿霓顿时倒抽一口凉气。
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她平生就做了这么一件对不起良心的事,没想到在这儿又撞上了。
素怜怜的惊讶不比惠阿霓少半丝,她的眼睛看了看惠阿霓,然后移到她身后的上官博彦身上,忙又飘忽地挪开。
"素老板,世界真小,我们又见面了。"惠阿霓含笑说道。
"上官夫人,你好。"素怜怜站起来,淡笑着回答:“也许我们就是不打不相识吧。”
“哈哈,哈哈哈。”惠阿霓轻笑起来。
蔡思晴亦是惊奇地说:"搞了半天,原来你们认识啊。"
"是啊。"惠阿霓扑棱着手里的扇子,笑道:"我和素老板也蒜有奇缘。博彦,你说,对不对?"
博彦感到整个人硬邦邦的,脖子梗得像块铁板,直直地点点头。
素怜怜再次抬起眼帘和上官博彦在空中飞速对视,他马上回避掉她的目光,牵起阿霓的手,说道:"别打搅素老板了,我们去前面吧。"
“我和素老板才说几句话啊?”阿霓娇嗔地说道:“你今天真是讨厌,巴巴地跟着我。腻得人心烦!”
思晴在一旁掩嘴而笑,很是羡慕他们鹣鲽情深。
“上官夫人是不知足,多少女人就渴望着丈夫能寸步不离。”
“我真不喜欢这样腻在一起,我怕热!”
阿霓的抗议无效,被博彦拖着,拽着离开后台。
他们一阵风似的来,又一阵风似的离去,留下素怜怜孤零零的一个。她感到像被当众打了两掌耳光,脸上又麻又辣,胸腔里空荡荡的。像发泄还无从发泄起。这样的结果,上官嘉禾早无情地告诉过她。是她一厢情愿的以为,自己会有不同。
婊子无情,戏子无义这句话,素怜怜唱了多久的戏,就听了多久。不仅轻视她们的人如是说,就连同行也这么认为。
其实无情无义的从不是婊子也不是戏子,天下最无情无义的是男人。他们说来就来,水磨工夫、死缠烂打,蛮狠地挤入你的生活,要走时,挥一挥衣袖就可以不带走一片云彩。
她还想做个有情的戏子,可哪里有多情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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