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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天气不错,但她不想去园子,要去二楼的书房看书。
“少奶奶也要学博彦少爷做求知青年了吗?”
惠阿霓斜眼看着取笑她的秋冉,小下巴一扬,“我是去看新来的电影画报。”
“是。”秋冉扶着她的手往二楼南端的书房走去。
上官厉有独立的书房,未经允许谁都不得擅自使用。而惠阿霓要去的这间书房是专门为孩子们准备的。是他们学习、上课和藏书的小天地。家里孩子们多,书房也不是一间,是几间房打通连在一起的套间,有书柜、书桌、椅子、绘画板、颜料、手工玩具、女孩们的男孩们的夹杂混合,光看着这些东西,就可以猜到孩子们小时这里该是多么热闹。
现在小鸟儿长大了,工作的工作,念书的念书,屋子空荡起来,徒留昨日的旧物。
惠阿霓嫁过来后,惠烨巍知道妹妹喜爱上海的电影画报,依然源源不断地寄送过来。
此刻上官嘉禾正坐在专属于惠阿霓的红木书柜子底下,他抿了一只烟,坐在暗红地毯上翻看着一本旧旧的童书。他低头认真阅读着,无声地笑笑,伸手弹了弹烟灰,脚边的水晶烟灰缸里挤满了烟嘴。
惠阿霓撇了撇下巴。
“是。”秋冉点点头出去。
“咳、咳——"惠阿霓低声咳嗽引起他的注意,“今天不去军部躲在家里返璞归真。”
看见是她,嘉禾不躲也不起来,苦笑着说:“我在军部不过应个牟,去或不去没有人在意。”
“又说这样的丧气话。你母亲听见又得哭伤心死。”惠阿霓走过来拍拍他的肩膀,不怕脏地挨着他坐下,“你去没有人会夸。但不去,就会有人向父亲面前说三道四。”
“任他们去讲!”嘉禾的背佝偻得深深:“要不是母亲哀求我真是一日都在这个家里待不下去。你不知道,我每天在军部就是抄抄文件,看看报纸,草拟一些没用的条款规程。我真的……真的……"他激动地捶了捶自己的胸膛,鸿鹄高志,却无施展的机会,对一个年轻人是莫大的不公,“阿霓,我已经呆在这里三天了,你是第一个发现我的人。”
惠阿霓知道该如何安慰一个失意的年轻人,可她无法安慰嘉禾。
因为她不仅嘉禾的嫂子更是博彦的妻子,大家对嘉禾的冷落是因为上官厉把爱重全放到了博彦身上。
“嘉禾,事情总有两面,你看,也许博彦也不好过,一生一世就被栓在松岛,走的每一步都是被安排好的未来。你羡慕他的被父亲倚重,他还羡慕你自由自在呢。”
“我从没有什么值得人羡慕的,尤其是在这个家里。”
“快别这么说。此一时彼一时,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过不久宜鸢嫁到袁家,你这位亲大舅的身价自然百倍。你只需要韬光养晦,耐心等待。说不定,到时去新政府谋个好差事飞黄腾达,以后我和博彦还要仰仗你的福荫。哈哈,哈哈……"
惠阿霓的话是调侃、安慰,更是对嘉禾未来的祝福。
肖容心、嘉禾、宜鸢这三人都是极为相似的人。冰清玉洁,冷然疏落,在这个家里格格不入,难溶难入。他们若能放开心怀坦然面对,或是挣扎反抗情况也许都会有所不同。可偏偏他们选择的是隐忍和勉强,一边对现实妥协一边又对境遇自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