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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隐衣望着冷剑秋离开的背影,不禁有些疑惑,他心里想不明白,为什么朝廷不光明正大地走司法程序,而是偷偷摸摸的暗地里交易?其实,对于这件事,朝廷也是很无奈。若走司法程序,就算有证据,但涉及第一楼,就一定会令天下商人注目。那样一点一点的核实证据,再到最后判决补罚税款,少说也得一年之后,可是朝廷,现在却是急需用钱。
再就是,第一楼的商铺虽然遍及魏国和外境五族,但它的根基却是在齐国。所以,若是它的声誉受损,影响了生意,那连带受影响和损失的就是朝廷,毕竟在商人赋税这块,第一楼占了七成之多。还有,在几年前,齐国与外境五族和魏国发生战争时,第一楼曾无条件地捐助了很多兵马和粮草。这个人情,就算是为国效力,人人有责,也是不能不还的。
“白少楼主,在思考什么呢?这么入神。”一个少年走过来道。
白隐衣回过神,看着他,笑道:“原来是卫公子,我今晚的客人,还真是多呀。”
这个卫公子名叫卫一鸣,他的太爷爷是卫国公,爷爷是丞相,父亲是翰林院大学士,姑姑是最得宠的卫贵妃,而卫贵妃的儿子云恪——也就是他的表哥,正是当朝的太子。就算在权利最集中的江京城,他的家族,也绝对称得上显赫。
“怎么?除了我之外,还有别的客人?”卫一鸣问。
“刚刚就送走了一个。”白隐衣道。
“是谁?”
“和你一样,都是有朝廷背景的人。”
卫一鸣见他不想说,便也不再追问,而是直接表明来意,开门见山道:“我这次来,是想帮助白少楼主,摆脱眼下的牢狱之灾。”
“哦?卫公子,我们虽有相识,但却未有深交,你为什么要帮我?”白隐衣问。
“白少楼主,你的事,虽然只是偷税漏税,看起来并不严重,但因为涉及金额巨大,太过惹人瞩目,又是太理寺的杜大人亲自查办,所以,以我的能力,还帮不了你。”卫一鸣停顿了一下,语气一转,又缓缓说道:“能帮你的,是另有其人。”
“是谁?”白隐衣问。
“当朝太子。”卫一鸣回答。
“太子?”白隐衣非常意外,满是疑惑道:“我与太子毫无相识,他为什么要帮我?”
“白少楼主,你是聪明人,我就对你开诚布公了。”卫一鸣脸色郑重,认真道:“陛下虽正值壮年,但却有顽疾缠身。而关于皇位之争,太子虽是正统,却也不能有丝毫大意。当今朝中的权势格局,主要分成两派。一派是太子,另一派是武王。武王的母亲出身卑贱,是外境五族的牧民,并且早就死了。而他自己本身,虽有战功,却并无多少势力。可是壮亲王和刘皇后却全力支持他,进而吏部、户部和兵部也都倒向了他。”
“这么说来,他的确有和太子分庭抗礼的资格。”白隐衣道。
“是啊。皇位之争,历朝历代都是充满了变数。”卫一鸣一副推心置腹的语气,道:“朝中剩下的一些人,大多都是陛下的纯臣,不会轻易参与党争。所以,要想增加胜算,就只能向朝外扩张势力。而朝外,就是江湖。第一楼虽然只是经商,并非江湖中人,但自从冷剑秋归附后,第一楼也在江湖中有了极高的地位。”
“卫公子,你不够坦诚。其实太子看重的,不过是我第一楼的钱而已。”白隐衣道。
卫一鸣并不否认,开口说道:“但更看重的,还是你的人。因为不管是钱,还是江湖地位,归根究底,都属于你这个人。并且,只属于你这个人。”
白隐衣略有沉思,道:“党争是一把双刃剑,我为什么要参与?”
“做为商人,你可以锦衣玉食,荣华富贵,过着最舒适的生活。但是,却不可以改变你的商人地位。”卫一鸣的话直中要害,“不然,你也不会被关在这里而无能为力了。别说是从三品的大理寺卿要关你,就是九品的县令要关你,你同样都是无能为力。”
白隐衣被他的话刺痛,道:“太子肯让我做官?”
“四品以下,任你挑选。”卫一鸣道。
“那四品以上呢?”白隐衣问。
“四品以上,不能直接上任,所以,需要一些过渡。”卫一鸣回答。
白隐衣沉默着,似乎是在心里权衡利弊,好一会儿才开口道:“那太子想怎么帮我?”
“如果放任大理寺继续这么调查下去,那第一楼不仅要被罚交税款,你这个少楼主恐怕还要坐上一年半载的牢。”卫一鸣语气沉重,又一转,轻松道:“不过,你不用担心,太子会动用一些关系和手段,让你免除牢狱之灾,只要补交税款就行了。并且,不会有案底,不会有污名,就像以前一样,什么都不会有,清清白白。”
白隐衣心想,这条件可比冷剑秋给的差远了,不禁笑道:“卫公子,你太危言耸听了。而且,也太小看我白隐衣了。你若是想吓住我,那就真的是打错算盘了。”
卫一鸣一怔,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白隐衣一副悠闲的样子,道:“如果你没来,别说是一千万两,就是再多一千万两,我也可以拿。但是你来了,那我就一两都不会拿。”
卫一鸣满脸惊讶,道:“这是为什么?”
“太子帮我,无非就是想让我欠他一个人情,也借此向我表示一下诚意。这样,才有我日后还人情时的归附,和参与党争。所以,这个人情,我怎么能自己来买单?”
卫一鸣很是苦恼,他本来以为,既然第一楼很有钱,那就应该不在乎钱,借钱消灾才对。可是万万没有想到,却变得一毛不拔起来。他有些无计可施,但一想起出来前与太子的保证,和太子要拉拢的决心,还是为难道:“一千万两,可不是一个小数目……”
“那就是太子的事了。”白隐衣有意停顿,又道:“又或者,是武王的事。”说完,便事不关己地转过身,一副送客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