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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人一马飞一般跑进村子,带来了黄师长的命令,别动队一连打了不少胜仗,敌人报复行动也开始了,黄师长命令他们迅速撤走。
蔡武陵跟着传令兵跑到南天门阵地复命,经过一番争取,黄师长给了他们三天时间处理后事。
得知村子被收回的消息,回来收殓亲人看望故宅的百姓络绎不绝,而大家日夜难眠,因为人们陆续归来,家家出殡,户户白幡,哭声早已喑哑,鸦声连绵不断。
第三天凌晨,章文龙带着众人在村里走了一圈算作告别,从头到尾笑容阴恻恻的,像个黑无常。
龙孟和可不像章文龙在草堆里更能睡大觉,这几天没日没夜张罗,整个人蔫了许多,几乎趴在马背上。
“阎王爷那的黑白无常怕不怕鬼子?”
章文龙冷不丁一问,把龙孟和问住了。
龙孟和斜他一眼,越发觉得他太不会说话了,烦人得很。
“不怕。”蔡武陵紧走两步赶上来,脸色也是从没见过的惨白,这三天确实累得够呛。
章文龙点点头,“鬼子在南天门,我们一起上去试试。”
龙孟和惊诧莫名,“你疯了!”
蔡武陵倒是没出声,开始蹙眉沉思。
“你祖宗是干嘛的?”章文龙逼近一步。
“用你说!”龙孟和快气炸了,他这几天撒石灰水收殓各种尸体埋头干活,怎么又惹上这个烦人精。
“军户,他们都是军户。”蔡武陵生怕他这个大嘴巴漏了风惹了事情,极力压低声音。
“军户?”
章文龙一把火直冲头顶,突然不管不顾冲出来,指着龙孟和跟他身后的马匪和歪脖子队长等人一通怒吼。
“你们祖宗守长城!保卫边关老百姓!你们不守就算了!跑来抢老百姓!”
“我们抢的是贪官污吏!”歪脖子小声嘀咕。
“你还好意思狡辩!”章文龙跳脚,“带点钱就算贪官污吏,就能抢对不对!你们算算正经生意人你们抢了多少!”
“这一个又一个村子被杀成这样,你们好意思!”
龙孟和猛地回头看着身后的汉子们,众人纷纷低下头。
他们确实不怎么好意思,所以这几天拼了命干活,连战利品都没拿。
“瘸马!”龙孟和气急败坏怒喝,“我们没少办事,你还指着鼻子骂人!你以为自己是谁呢,老子不伺候了!以后我们桥归桥路归路,谁也不招谁,再见!”
“你还好意思说帮我办事!这事是我的!我一个马倌跑这里来掺合什么,干我屁事啊!”
龙孟和被他堵得说不出话来,打马绝尘而去。
章文龙追着他骂,“你有脸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你敢拍拍胸口说你在保护边关百姓,你看边关被糟蹋成什么样子……”
一行人连跑带追,很快就能看到云霞城门楼子的红色飞檐。
前面几里地,一个吴桂子的前哨看到他们一行,唿哨一声,急匆匆迎上来,“团长,不好了,鬼子飞机跑镇上丢了5颗炸弹!”
章文龙怒吼一声,“大雀!跑!”
其实根本不用他开口,王大雀已经撒腿冲了出去。
龙孟和骑的已经算是最好的马,在后面连王大雀跑出来的尘土都撵不上,气得直骂娘。
半截胡同仍在,院子已经不在了。
隋家大院真是命运多舛,左炸一下,右炸一下,再从上面丢个炸弹,这会被炸平了,只剩下砖墙和梯子仍然顽强地竖立在中央。
章文龙眼一晕,人已经扑进废墟里扒拉砖石,嚎啕痛哭。
“媳妇……媳妇……”
“你不是说好去北平养我一辈子的呢……”
“你怎么能骗我……”
常春风紧追上来,没眼看这个口口声声喊女人养着的泥人,捂着鼻子走了。
胡琴琴扛着一把大刀气势汹汹走来,怒喝,“闭嘴!”
章文龙昏了头,根本没听见,扒得手上都是血。
章文龙眼前闪过一道白光,一把大刀劈面而来,登时愣住了。
胡琴琴披着一身的霞光,大刀也放了光,活像仙女下凡。
章文龙腿都软了,“媳妇,你别,别带我走,我还想多活几年,我还没去过北平天津,没去过唐山……”
胡琴琴气乐了,扭头就走。
章文龙飞扑上前抱住她,“你带我走也行,让我先看看北平长啥样……”
“你是自己洗干净,还是我把你丢河里!”
这是真实的热度。
人类的热度,不是冰冷的鬼。
“媳妇!”章文龙不顾一切扑上去抱住她,疯跑而去。
胡琴琴给他一顿敲打,看他实在不放,紧紧地,紧紧地抱住他。
日军的报复来得很早,清晨刚睡醒,听到飞机嗡嗡,胡琴琴立刻组织城里的人疏散和躲藏,第一个跑去南门军营送信。
好在常春风和魏壮壮都有经验,早就命令所有人和马从营地撤出来,避免了更大的损失。
然而,那个胖乎乎乐呵呵的陈袁愿不知道中了什么邪,天蒙蒙亮的时候,跑去南门外菜园子去寻摸东西,当场被炸死。
跟他一块寻摸的卫兵和菜农当场炸死三个,伤了两个。
东门城楼驻防的小屋也被丢了一个炸弹,幸好东门早就封了,大家都觉得东门门口的镖局敞亮,都跑去那住,没人受伤。
日机大概是看在这里讨不到什么好处,成群地飞向密云,密云没有做这么好的准备,炸得更惨。
飞机过境,到处都是一片狼藉,胡琴琴好险才保住脑袋,冲着飞机一顿骂,迅速带人抢修。
修到东门城楼子,胡琴琴正在满身灰土指挥,突然发现大家鸦雀无声,同时看向街头。
远处,吴桂子背着一个人走来,全身又是灰土又是血糊糊的,边走边哭,毫无形象可言。
他们的身后,常春风等人低着头沉默相送,一直送到东门外的山中。
走到胡琴琴身边,常春风停下脚步,轻声道:“老陈想给他好好做个40大寿,可城里啥都没有,就想着去菜园子里现找点,没想到……”
从东北撤出来之后,陈袁愿一直都想干仗,一直没干成,死在菜园子。
常春风以前不想打仗,跟他吵了多少回,这会心里替他冤得很。
等龙孟和等人赶回来,城里已经清理得差不多了,龙孟和跑去陈袁愿墓前拜了拜,准备回村里喘口气。
其实,他是惦记好不容易捞到的宝贝,怕鬼子轰炸铁壁村,让歪脖子赶紧把村里的好东西运走。
杨守疆突然赶回来,纠集所有人来到关帝庙,说是得到一个重要情报。
王陌特别贼,一直蹲在村外观察,看到军车接人走,报信也来不及了,干脆就悄悄摸上去。
这下不得了,他摸上了鬼子在南天门的阵地,我军的别动队刚刚捞了一票走人,阵地上一片狼藉。
鬼子吃了亏,肯定就要派人来增援,至于物资补给,杨守疆一巴掌拍在地图上,“承德到古北口这条公路是必经之地,上头说已经派人去干这个活计,我们要不要去试试??”
章文龙趴在地图上,直愣愣看着这条公路。
他其实看不太懂这些弯弯绕的东西,地图上面手指头短的地方,他从承德跑过来得一天。
地图上这些名字他跑过,认得,所以他不怕。
龙孟和一把将他揪上来,“闪开!这条路我最熟!肯定没漏的!”
章文龙嗤之以鼻,他怎么能不熟,他还是个小娃娃就在这条路上抢人钱财。
龙孟和急了,“你什么意思!”
章文龙也瞪他,“你早上还说不去!”
“干不干!”杨守疆看不下去,拍着桌子怒吼,“赶紧决定!老王说了,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
“干!”龙孟和一咬牙,“不干白不干!”
“干就干!”众人异口同声做了决定,转身就走。
收了一堆战利品,这次不缺枪,也不缺马,吴桂子和胡琴琴都跟上来,由魏壮壮和常春风看家。
黄师长派出来的正经别动队早跑去挖公路,龙孟和决定把伏击的地点定在槐树岭。
池上带着队伍从承德开出来,一路上威风得不得了,谁见了都得让,所以比其他增援部队要快很多。
而森田井看他来头大,不好得罪,早早抓了妻弟古川等人一块去公路上迎接。
双方接上头,好一阵寒暄,就要往八道楼子阵地开拔,森田井一看,骑兵有30多人,军车有8辆,并不是很稳妥,于是催促池上加快速度,先就近去东关稍作停留。
池上怎么会听他的,带上警卫打马就飞奔而去。
森田井没奈何,让古川紧跟自己,带着众骑兵追了上去。
槐树岭是个环形山凹,跑出一层山沟沟,外围还有一层,两层之间是小小一片坡地。
吴桂子打的仗最多,杨守疆盘算的阵法最多,两人上来一眼扫过去,立刻你一句我一句排兵布阵,蔡武陵和关山毅占了首要的位置,一早就神情凝重地蹲守在山口,而龙孟和带着手下占了山下平地和两山之间的坡地,非常神奇地消失不见了。
章文龙和胡琴琴等人也分到一个好位置,那就是堵在第二层山沟沟的豁口处,敌人要是没能被第一层各处埋伏消灭掉,肯定会朝着这个方向跑,而这个豁口是必经之处。
胡琴琴让两人一组,分组埋伏在各处山沟草堆石头后,她和章文龙则挖了一个坑藏下来。
章文龙嫌石头太硬不好躺人,硬是抓了一片青草铺进坑里,准备让自己媳妇在里面舒舒服服躺一会,等鬼子来了再叫她。
这是章文龙真正意义上的第一场仗,他非常紧张,也非常激动,还自我总结一套战场秘笈。
枪没个准头,子弹还贵得很,不如红刀子进白刀子出好使,章文龙把枪收进怀里,抄起一把磨好的大刀。
胡琴琴瞥了一眼大刀,懒得管他。
对于这趟活计,他非常有信心,大刀不中用,小刀还有三把!
一刀结果一个,漂亮!
胡琴琴看了看小刀,觉得冲着他这点热情,以后可以去北平开个刀铺子。
梦想是美好的,战场上可容不得半点花样。
于是乎胡琴琴把他的刀全都没收了,剩一把小刀让他拿着防身。
池上冲到槐树岭的时候,章文龙刚刚被胡琴琴从胡思乱想中揪出来,他耳朵特别好,马蹄声至,他立刻警醒起来,胡琴琴看出端倪,迅速打出信号。
大家都振作精神,只见章文龙趴在地上,一根根比出手指头。
胡琴琴目不转睛看着,看他收了手指头,冲着不远处的吴桂子打出三十的手势。
章文龙又听了听,脸色骤变,一把抓住胡琴琴,“不止三十多,后面还有军车!至少8辆!”
军车上人数不可预估,要是这样的话,只会被反包围,最后全军覆没。
胡琴琴手势刚打出来,吴桂子迅速跑向蔡武陵,还未开口,蔡武陵低声道:“军车还在后面,被甩得很远,速战速决还是可行。”
“怎么个速战速决?”吴桂子神色焦急。
“十分钟解决问题,解决不了立刻撤走!”杨守疆神色镇定,“你来指挥,我和关山毅掩护你们!”
“还有我!”一只手从花丛中伸出来,那是王陌。
关山毅点点头,冲着他们一笑。
吴桂子抹了一把冷汗,“枪法好的,打头阵!”
不用他说,蔡武陵他们四个枪法都很不错,而龙孟和就是靠枪吃饭,打头阵不在话下。
几人迅速改变队形,分三个梯队排开。
章文龙贴着地面听着,脸色煞白,胡琴琴不忍再看,一把抓住他的手把他拉起来,“别听了,军车来了照样要打。”
打不过啊!
章文龙心里在咆哮,可是这会没人再理他了。
杂乱的马蹄声由远及近而来,一步步逼近槐树岭。
章文龙一个骨碌滚了出去,从腰间抽出绊马索拦在自己伏击阵地前方豁口,把胡琴琴急出了一脑门汗水。
瞄准。射击。
几枪齐放,第一个跑来的池上和警卫同时中弹,滚落在地。
池上身后的森田井和古川没能成为第一个目标,朝着两侧闪避,躲开两枪。而跟上来的骑兵补在池上当头的位置,中枪倒地。
部队处于行军状态,领头的军官被打死了,士兵发现枪声四处响起,以为自己被包围,第一反应就是朝着出口溃逃。
这就跟牧羊一个道理。
关山毅和杨守疆就带人守在出口,等得手指头都在颤抖。
马到,人到,众枪齐放。
枪声如同堵上一个巨大的口袋,把扑进来的人和马通通吞了进去。
日军训练有素,立刻下马找到隐蔽物还击。
可惜他们遇上的是劫道的马匪,而且这就是马匪常年活动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