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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终于点头,蓝柳清当晚重新入了棺,灵堂里又热闹起来,但皇帝没有再过来,大有一种眼不见,心不烦的意思。尽管这样,皇后也没有马虎,把场面做足了,省得皇帝以后翻旧账。
按规矩,妃子毙,操办三天,然后出殡。出殡的头一晚,灵堂里依旧热闹,德玛几度哭昏过去,卓丽怕她哭出个好歹,把她扶进去歇着了,那些哭灵的侍女侍干嚎了两日,也有些疲倦,帝后若不在,他们也就马虎的哼哼,有些干脆找地方躲懒,只有那般僧人还老老实实的在诵经。
皇帝不来,皇后也不来了,自然有人当差操持着,后宫的奴才都知道皇后的意思,只要皇帝不来,他们巴不得省事图轻松,一个没根基的异乡女子,又是个贵人,死了也就死了,抬高规格已经是天大的面子了,就这么着吧。
秦典不是滥杀无辜的人,他没有随便杀个侍女来冒充,准备往棺材里填一个铜鼎,他估测过,一个铜鼎和一个女人的体重差不多,把它固定好,只要不挪动,不发出响声就没事。
一直等到半夜,他才悄悄往瑞阳殿去,僧人还在尽职尽责的诵经,一片嗡嗡之声,盖住了所有细小的响动。进了殿,他躲在横梁上,准备瞅准时机打开棺盖,把蓝柳清换出来。
一个小侍从掀帘子进来添了灯油,看了一眼棺材,打了个颤,急急忙忙往外走,就跟棺材里的人已经变成鬼了似的。
秦典探头看了一眼,这个点,除了那帮僧人,前头已经没什么人了,都躲着睡去了,僧人诵经头也不抬,发现不了他。于是他轻轻从梁上跃下来,抓起墙角的铜鼎正在搬动,却听到嗡嗡的诵经声里隐约有脚步声,大半夜的,会是谁呢?
他心一惊,立刻又窜到梁上躲好。
白布帘掀开了,进来的居然是皇帝,秦典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知道事情有些不妙。
皇帝在棺材前默立许久,像是来做最后的道别,只是他不说话也不走,让秦典暗暗叫苦,算算时间,已经差不多了,再拖下去,蓝柳清一旦醒来,后果不堪设想,怎么办?大冷的天,他急得满头大汗。
昆清珑心里很纠结,明日就要出殡了,他原本只是想过来跟她道个别,但是到了这里,他又想再看她一眼,几番挣扎,他终于打开了棺盖,棺内美人依旧,苍白冰冷,他仔仔细细,从头看到尾,不漏过一丁点的细节。
这是他此生唯一爱过的女人,从遥远的异国来到他身边,却是惊鸿一瞥,只做短暂的停留,或许死了,她就能回到故土了。
他低低叹息一声,把棺盖合上,提步往外走,秦典的心随着他的脚步一点一点往下落,可他走到帘子边停了下来,迟疑了一下,又扭头走回来……
秦典的心嗖的一下又提上去,额上的汗却滴下去,无声的落在长绒毯上。
最后一点药效也失尽的时侯,蓝柳清使劲的吸了一口气,新鲜的空气吸入肺腑,她缓缓打开眼睛,视线有些模糊,但是看得出是一个男人的站在棺材边,她扯着嘴角想笑,无力的抬了抬手,男人立刻握住她的手,却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