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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和泽的心完全不在这上头,想了想,忽然给门卫递了一支烟,问:“最近经常有别人来接他吗?”
门卫接过烟,反问:“你是说他哥哥?”
见男人点头,他把烟点着了,说:“每天早晚都能看见,托他的福,最近校门口磨磨蹭蹭不走的丫头也越来越多了。”
杜和泽一怔,抓住重点:“每天早晚?”
“对,”门卫说,“偶尔还会骑车来。”
杜和泽更惊讶:“自行车?”
他完全无法想象夏清然这样的贵门少爷骑在辆寒酸的自行车上的情景——夏清然那脚,恐怕只踩过名贵柔软的地毯。别说骑自行车了,哪怕是千万豪车的油门,他也是从来不碰的。
这样金贵的一个人,为什么突然之间变化这样大?
不安的感觉愈发强烈,杜和泽犹豫了下,道:“麻烦您帮我叫他出来吧。”
他是看见过夏老爷子多疼夏清然的,要不是亲孙子,能疼到这份上?
——事实上,还真的不是亲孙子。
而且,寇秋比它想象中要过得累多了。
他原本想直接搬离夏家的,反正户口也已经迁走了。可经过上回那一遭,夏新霁就像是吃了定心丸,口口声声嚷嚷着要寇秋对他负责。寇秋每回说起来都心很累,不明白自己一个晕晕乎乎被推的人怎么还要成负责的那一方。
夏新霁才不管,他不仅不管,而且做得非常明目张胆。
他握住了房子里所有房间的钥匙,动不动就半夜撬门。
又一回跑去客房睡也被逮回来后,寇秋显然心很累:“......这锁下次能换一个吗?”
反锁了还能用钥匙打开,这是要上天的节奏吗?
夏新霁终于抬起了眼,轻轻笑了笑。
“哥哥,”他撒娇似的蹭了蹭,“我好累。”
寇秋:“......”
他也累!
“可是我一直在动啊,”夏新霁开始理直气壮地胡搅蛮缠,“多辛苦!”
寇秋:“......”
特么的,他倒是希望别动!!!
“谁让哥哥总在这种时候给我背党-章的?”夏新霁垂着眼,把他嘴中的口塞慢慢拔掉了,伸出猩红的舌尖舔了下,语气幽怨,“是我重要,还是为人民服务重要?”
寇秋想也不想:“为人民服务!”
系统:【......】
完犊子,这么诚实可是要被日的我跟你讲!
它瞧着小孩陡暗的眸色,预感到了下一波汹涌的马赛克。
可夏新霁却轻轻笑了声,“我就知道。”
他从口袋里摸出了什么,展现给寇秋看。
“所以,从今天起,”他慢吞吞说,“我就改名叫作夏人民了。”
【......】
完蛋了,系统心想。
又疯了一个。
“......”寇秋试图和小孩讲道理,“就算你改了名字,我也不会只为你服务的。”
他的这一生,属于党和国家!
夏新霁的嘴唇动了动,神色显得有些委屈。他舌尖舔出来润润唇角,眼睛里也蒙了一层潋滟的水光,像是被霜打了的小茄子,蔫蔫地垂下头来。
“哦......”
毕竟是自己捧在手心里好几年的小孩,寇秋看见他这神色,下意识便生出了几分心疼。
系统瞧见宿主那一脸不忍的神色,差点爆了粗口,非常想要一巴掌打醒他。
你都被日了,心疼还有个屁用!
求求你清醒一点,越心疼越被日好吗!!
夏新霁活生生便是个被虐待的小可怜,咬着嘴唇,眼泪都快下来了。他可怜兮兮地说:“哥不喜欢这个名字吗?”
寇秋:“......”
讲真,世界上没有几个人会喜欢这个名字吧。
“那没关系,”小孩的语气活像是在他在无理取闹,“我还可以叫夏党、夏国家、夏海关、夏公务员,哥,你比较喜欢哪一个?”
寇秋幽幽地说:“我喜欢去掉姓氏后的每一个。”
系统:【......】
讲真,大哥,你这是在作死啊。
果然,夏新霁的表情登时更委屈了。
他的手指往寇秋纤细的手腕上缠,像是条昂首吐信的毒蛇,慢慢地将自早已瞄准的猎物圈进自己的狩猎范围。
迟钝的寇秋也终于察觉到了点异样,被这触感一刺激,下意识便是一缩。
“又干什么?”
系统幽幽道:【你猜猜看,这屋里除了你,还能干什么?】
寇秋悲愤:【可是他不是刚刚才弄完么!】
这特么就算是枪,也得有重新上膛的时间吧,哪带这么连续进攻的!
系统已经自发地背诵起了金刚经,闻言默默道:【因为他是冲锋-枪?】
寇秋:【......】
他发自内心说:【这日子没法过了。】
系统看着眼前慢慢覆盖的雪白马赛克,背着金刚经道:【相信我,我比你更绝望。】
你起码是能体会到快乐的,我特么都快被搞出雪盲症了!
锻炼与不锻炼的区别在这里表现的淋漓尽致。只练过八段锦的寇秋完全不是小四岁的夏新霁的对手,连反抗都像是种情-趣。自从他试图在做这种事的过程中进行爱的教育后,夏新霁事先便会找口塞堵住他那张教育的嘴,又或是干脆用自己的嘴去堵。
可哪怕不想承认,寇秋也不得不说,夏新霁的确是事先做足了功课的。他似乎对所有的姿势玩法都了如指掌,并且坚持不懈地致力于让寇秋受不住到哭出来。
好学生在任何地方都是好学生,每换一个动作便会体贴地低下头来,以一种科学的探索精神问他:“这样喜欢么?”
寇秋几乎快被那两块小小的冰块逼疯,甚至再禁不住一点多余的触碰便抖如筛糠。一半是冰,一半是火,他猛地从喉中爆发出一声极小的呜咽,手指抓紧了长毛地毯。
夏新霁了然:“看来是喜欢了。”
他的手指动了动,却并没有取出来,反倒缩回了手,“那就靠哥哥自己让它化掉了。”
......
像是在云端。
像是在潮顶。
世界被整个揉碎了,却又被重新拼凑出了一个形状。恍恍惚惚之中,寇秋听到了夏新霁在他耳畔低低呢喃的话。
“哥......”他轻声说,“就不能喜欢我么?”
就不能喜欢我么?
他的声音轻到几乎听不见,却含着让人心神都为之一颤的厚重情愫,像是要将这几个轻飘飘的字压垮,溢出来。
寇秋在那一瞬间,很想去敲这个熊孩子的头。
我一直都很喜欢你啊!
我真是把你当儿子带的啊!!
我很认真地想把你培养成共产主义接班人啊!!!
可你不仅拒绝做接班人,甚至还总想上我!
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错?
寇老干部委屈。
寇老干部想哭。
夏新霁对他是真的上心,每天的一日三餐都是他喜欢的饭菜。为防止他无聊,家里也堆着满满的书。于是寇秋待在家里的日常,便变成了看新闻——看书——被日——试图给他讲道理——于是再被日这样的循环。
唯一让他满意的是,不知道为什么,任务完成度又猛地前进了二十点。
闲时,他也和系统探讨过这一切到底为什么会发生。系统说:【相信我,你是虐渣任务完成的最画风清奇的一个了。】
不仅没有和渣攻爱的死去活来,甚至还和渣攻的新欢搅上了,并企图拉对方一起走上建设社会主义的康庄大道——
虽然现在看来并没有成功,但能把夏新霁这么个受教成病娇攻并把自己搭进去,这也算是快穿史上开天辟地的头一回了。
寇秋说:【这位同志,我严重怀疑你是否是真的在夸奖我。】
有一句话说的是对的,每一个熊孩子的背后,往往都有熊父母。
虽然说起来很荒唐,可寇秋瞧着小孩,是真的一点也恨不起来。这是他第一个感受到亲情的世界,甚至有些沉浸其中,于是他付出了百分百的真心,对夏老爷子是,对夏新霁也是。
但偏偏,这些东西已经交付出去,便很难再要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