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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听王敬祖道:“你是只知其一啊,我们王家至你祖父起,年年以钱粮来抵税役,日积月累,早已欠下了巨额债务,亏得有这份闲差,才得以慢慢偿还。如今我主动向人家提这门亲事,竟而毁约的话,那便是与人家交恶,你爹爹这份差事不保是小,恐怕就是将我王家家业尽速抵押,也无力偿还这巨额的债务。”言至此,长叹一声。
王霞瑞见父亲心意决绝,心知恐怕再言也是枉然,只得先行顺从,待来日再伺机逃出府去,随即长叹一声,道:“既然如此,女儿凭父亲做主便是。”
王敬祖听言也微感意外,想这女儿平时性格倔强任性,决计不会如此轻易改变初衷的,定是又打什么心思想要逃婚,不管怎样,自己今日早已想好了手段,只要她还没跑便好。随即轻叹一声,淡淡一笑,道:“如此甚好,那瑞儿你且在闺中好好待上几日,爹爹这便要走了。”言罢,站起身来,对小云道:“你与我出来。”这才从女儿的闺房中行了出去。
小云只得老老实实的跟在老爷身后出了闺房,岂料二人刚一出门外,王敬祖便将屋门掩上,竟从袖中取出一把铜锁来,将女儿房门从外牢牢的锁住了。小云见状大惊,忙唤了声‘老爷?’只听王敬祖喝道:“住口!”
王霞瑞在屋内听到他二人这一对答,心知不妙,忙跑至门边去拉那门环,果见自己被锁在屋内,心中大骇,忙高声唤道:“爹爹,你这是为何?何以将女儿锁住?”
正自此刻,忽听得‘咚咚咚’的敲击之声响起,王霞瑞回头往窗外望去,只见小句子与小豆子两人正拿了两块木板,在自己窗前敲打不停,作势是要封窗。王霞瑞见状大惊,又跑至窗边对二人道:“小句子小豆子,你二人这是干嘛,快快停手……”
小豆子只是一脸木然,倒是小句子面有难色,一脸委屈的道:“小姐,莫要怪我们,我们也是奉了老爷的命,不得已的。”
王霞瑞直急的泪花涌动,跑到门边爬在门缝出向外观望,只见父亲沉着脸,背手站在门口,忙道:“爹爹,你这是为何,你放女儿出去啊,女儿不走了便是……”
只听王敬祖轻叹一声,摇头道:“瑞儿啊,爹爹也是迫不得已,爹爹从小将你带大,又岂会不知你性格,你且再屋中委屈几日,待出格之时,爹爹自会放你出来,希望你能明白爹爹的一番苦心,莫要怪罪爹爹。”言罢,便即带着小云,转身离开了。
王霞瑞独自被锁屋中,直哭的声音沙哑,叫爹唤娘,均无人理会,哭了好一阵子,这才止歇。行至门边,顺着门缝向外望去,见小句子小豆子二人守在门口,王霞瑞一连唤了好多声‘小句子……小豆子’,二人却犹若未闻,均不答话。良久才听小句子怯怯的道:“对不起,小姐,老爷他……他令我二人不得与您交谈,您……您还是早些歇息吧……”言罢,也再不理她。
王霞瑞就这般被锁在深闺中三日,三日里只是母亲每日前来探望,送些亲自熬制的营品予她,无论王霞瑞如何对母亲哭诉哀求,母亲只是心痛,叹息不已。说到激处,母亲便也会落下泪来,似哭得比她还要伤心,王霞瑞心中不忍,便也不再说了。这几日里也没见到小云,想是被父亲责令关了起来,否则小云无论怎样定会想方设法前来看望自己。
直到第四日午后,王霞瑞见小句子小豆子二人并未在门口守着,不知去了哪里,便动了爬上房梁,揭瓦逃生的念头。于是搬来桌椅,放置厅中并驾成梯,顺着桌椅往房梁上攀去,好不容易抓住一根梁柱,只可惜自己气力不济,始终不能将身子撑上去。王霞瑞一咬牙,足下猛的使力一蹬,身子跃起的同时,座椅也被她蹬翻在地。王霞瑞双手猛的朝梁上抓去,突然右手不知抓到了什么,似是个被放置在房梁之上的物件,王霞瑞身子猛的失去平衡,‘啊’的一声惊呼,重重的摔了下来,只觉手肘与腰间一阵疼痛,还未来得及起身,又听‘啪’的一声,一个物件从梁上掉落下来,砸在自己身旁。
王霞瑞一惊,忙转头望去,见是一卷简策,策子上满是蛛丝与灰尘,想是放在梁上已有些年月了,也不知是什么策子。揉了揉摔得生疼的手臂,王霞瑞便即伸手去将那简策拾起,吹去策上灰尘,又用手将蛛网拈了去,这才看到首简上之写着的《脉络筋经》四个大字。霞瑞心中大为好奇,便即打开策子翻阅了起来,见里边记载的均是人体各大小经脉的运行规则以及各器官穴位的属性功能,乃是一本极为玄奥的医书,王霞瑞大喜,猛的想起前日里自己所救那个身染怪疾的小婴孩来,便在书中翻找关于心脉的叙述,见果真有载:
心乃人之枢纽,两脉之交汇,循环供给之源。入火则躁,好动,其意乱所由来也。入寒则疲,好静,嗜眠,其意冷之淡然所终……
王霞瑞仔细的翻阅了关于心脉入寒的描述,果真与那婴孩症状相符,好静,整日都浑浑入眠,正看至如何医治之时,房门忽然开启,见母亲端着一碗粥站在门边,正一脸惊愕的望着自己,王霞瑞忙将书简收入袖中,对着母亲讪讪一笑。
王夫人见女儿闺房内一片狼藉,心下大惊,忙将粥碗放在桌上,上前将王霞瑞扶起身来,道:“瑞儿,你这是作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