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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宫女站在廊前看两只猫儿打架,忽听帘子簇簇响动,那凶悍的老姑姑搀扶着皇后出来。
胆怯怯地上前行礼,离五六步远儿就听那姑姑严厉的嗓音:“用不得你送,候在这儿好生伺候沈夫人。”
小宫女连忙搭手应承,目送她们身影远了,松一口气走进房里,夫人侧躺在炕上盖褥被睡着,她唤了两声没动静,不敢再相扰,往大铜火盆里添了两块兽炭,蹑手蹑手放下帘幔,自退出往明间去做针线活计。
舜钰抬足跨出槛外,五六御卫不若平时肃然,只管交头接耳说话,那姑姑不慌着走,反从袖笼里掏出一串钱递上,笑道:“劳你们冷天儿站雪地里辛苦,皇后娘娘赏的!”
御卫们连忙接了钱,俯首作揖谢过,任随她们离开。
她二人出了坤宁宫至御花园,瞧见湖心有个四面围窗门的亭子,疾步走进亭间也不多言,舜钰自脱解衣裳换上太监服,褪去头上珠翠,从袖中取出自己的簪子重新绾发、再将纱帽戴周整,这才辄身,瞧那姑姑坐于栏板望向满湖冬水出神,遂催促说:“此地不宜久待,姑姑快随吾走罢。”
那姑姑并未答,只道:“你不能朝东走,那边沿堆秀山过去至承乾宫,一路御卫密麻;也不能往南走,坤宁门有东西值房,那里太监眼儿毒的很;西面有四神祠,宫人来往最多,难保见你眼生要盘问;你只有朝北走,过天一门和顺贞门,便是神武门,通外集市。”
她顿了顿,从袖里拿块腰牌递给舜钰:“有时皇后遣太监出宫办事,就用这块腰牌,那里守门护军认得自会放行。”
舜钰迟疑地接过,咽了咽口水问:“姑姑不同吾一道走麽?”
那姑姑淡淡笑了笑:“你自去罢,我是走不动了........这御花园往昔陪娘娘常来,总是小心伺候顾不得旁的,今儿就想好好的瞧上一回......”话未完,唇边溢出一缕黑血来,她用帕子擦拭:“你还不快走!”
舜钰想说甚麽却发不出声音来。
用袖子抹抹眼睛,辄身头也不回地出了亭子,沿着石子甬道朝北方向跑去。
才近顺贞门即望见远远迎面过来五六人,她四顾巡扫侧边有座太湖石叠堆的假山,连忙躲在后面。
看官道来者何人,为首的正是魏公公。
原来舜钰扮做皇后模样与老姑姑混出半刻后,来押解的御卫进房提人,才发现是皇后死在炕上,舜钰已不知所踪,这几人一商量,万一皇帝发难可是要掉脑袋的,还是趁乱逃命要紧,遂将小宫女用软垫捂死,收拾了房中值钱易藏之物,同门前守卫含混寻个理由道会再来,奔出宫门各自逃生去矣。
待得魏公公气汹汹来训责,门前守卫才觉蹊跷,冲进房里察看方晓出大祸,只道沈夫人逃了,分头四散去寻。
魏公公则带人从摛藻堂往御花园这边来,他又矮又胖爱来事儿,被人暗地里取绰号儿“魏冬瓜”,此时走得气喘吁吁,饶是冬日寒冷,却覆了满额汗水。
见到那处假山便想小解,又恐被谁瞧去自个姿势取笑,挥手撵喊滚远点,那些御卫走进金香亭里等候,他这才撩袍边松脱裤子边绕过假山,哪想面前人影一晃,才看清是个小太监,就觉脖颈疼痛难忍,想喊却如被掐紧了喉咙,眼白一翻重重跌在雪地里无了意识。
舜钰将簪子拔出,在他衣上划了划,这是数日前赴筵,沈二爷给她防身用的,簪尖有迷药,那时未曾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