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开口(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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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面前静悄悄地,已经没了琉璃的身影。

陈伯愣了愣:“……跑到哪里去了?”

养谦从身后赶过来,见状也一呆。

这陈宅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如果真的要藏一个人,只怕半天才能找到。

陈伯跟养谦面面厮觑,养谦喉头一动,试着叫道:“纯儿?”

声音传出去,钝钝地被院墙阻住,面前的宅邸重又悄无声息地沉寂了。

***

琉璃心里明白自己该去哪里。

没有人比她更熟悉这宅子,她趁着陈伯跟养谦拉扯的时候,脚步极快,提着裙摆往内飞奔。

她不去偏院,不去花园,穿廊过屋,径直前往的是她昔日的闺房。

小院子并没有上锁,院门安详静谧地敞开着,就像是个上了年纪皱纹横生却慈眉善目的老妇人,随时欢迎着小主人的回归。

在门口惊鸿一瞥,也能瞧见里头些许的院落景致,时隔多年,本以为这院子必然杂草丛生,不成样子,谁知仍是收拾的干净清爽,连廊边两棵芭蕉都好端端地生长的格外茂盛。

这会儿,可真是……树犹如此,人何以堪。

旧日风貌猝不及防映入眼中,琉璃却顾不上仔细打量。

她踏着那有些磨的光滑了的白玉阶迈进门槛,不转侧廊,直接从中间的石子儿甬道往前而去。

里头的门也并未上锁。

琉璃望着那毕竟有些红漆斑驳凋落的门扇,抬手要推开,却又有些不太敢。

——是不是想的太多了?

如果真是她杞人忧天,兴许最好。

只要她所担心的并没成真,朱儆好端端地无事,自然最好。

昨儿范垣紧急出府,连冯夫人的召唤都不曾理会,这是第一大反常。

琉璃也猜着了,这必然是外头出了什么天大的急事。

可到底有什么事儿值得他这样?

晚间,琉璃的心慌的厉害。

在她来说,这种心慌的感觉并不陌生,只有这世上唯一跟她血脉相连的那个孩子,才会引发她如此的不安。

稍微用力,门发出吱呀一声,被轻轻推开。

毕竟是常年无人居住的房子了,就算收拾的再干净保养的再精心,也到底透出了一股霉腐的气息。

琉璃屏住呼吸,望着空空如也的堂下,往日的种种,如流水般向着她扑来,她勉强按捺旧日情怀,转身往里间走去。

掀开挂在面前的帘子,琉璃迈步入内,才走几步,就看见前方的榻上,蜷缩卧着个小小地身影。

一看到这孤零零的小人儿,琉璃的眼前陡然模糊起来,泪不期而至。

“儆儿……”心底声嘶力竭。

还未走到跟前儿,榻上的小皇帝察觉动静,慢慢坐起身来。

他回过头,揉揉眼,似乎睡眼惺忪,懵懂不解。

当看清眼前人的时候,朱儆疑惑地歪头:“你……”

琉璃看着那玉雪可爱的脸庞,对上朱儆乌溜溜的双眼,不顾一切地快步上前,一把将他抱入怀中:“儆儿!”

母子相见,琉璃心情复杂,情难自已,恨不得嚎啕大哭,又恨不得在小皇帝的脸上亲过千万遍。

起初琉璃心慌的时候,她觉着是因为自己实在太想念朱儆了。

直到午夜梦回,想起了一件不起眼的旧事。

那会儿,在先帝驾崩后,母子两人相依为命,朱儆十分喜欢听她讲故事。

而琉璃所讲的最多的,是自己在陈家从小到大的经历。

那实在是她生命中最纯净无瑕的一段时光了。

小皇帝听得十分高兴,盘问个不停。

有一次,琉璃也破格带他回去了一趟,虽然此后难免遭到了范垣的“斥责”,其实是规劝。

他的担忧其实也有道理。

——南安王虽然退了回去,但朝中毕竟还有人心不死。

另外,南安王也在京师自有密探等,宫里就已经过了几番肃清,拔除了不少眼线跟细作。

范垣是担心琉璃跟朱儆在外头遇到什么意外。

虽然,他并没有直说这一点,只拿规矩之类的说事儿。

琉璃还是从陈冲的口中得知真相的。

当时琉璃心想,假如范垣实话实说,她跟朱儆都能心服口服些,也许他是怕吓到他们吧……

这个人,唉。

当然,这是题外话了。

关键的是琉璃想起来,她曾经告诉过朱儆,有关自己的一个小秘密。

当时她在陈宅的时候,有时候想出去玩儿,又怕过大门给陈伯等发现,给他们说着反而不得自由,所以她每每偷偷地从侧角门出去。

角门的门槛是活的,只要用力提动,就可以抬起来,她仗着人小,便可以从底下爬出去,然后再神不知鬼不觉地重新按好。

当时朱儆听了哈哈大笑,乐不可支。

“不羞不羞,母后竟也干过这种事儿。”他钻到琉璃怀中,又是得意又是满足地撒娇。

琉璃想起这件小事,又突然想到养谦跟自己提过的……在陈宅侧门出现的小孩子,直接惊出了一身冷汗。

如今歪打正着的,母子们终于相见了。

但沉浸在悲欣交集中的琉璃并不知道的是,这一幕,已被人尽收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