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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国安缩着脖子老老实实的点头下了保证。
这会儿时间也不算早了,天边的太阳都落完了,祁云抬头看天估算了下时间,想了想还是打消了今天去找李晓冬的准备。
虽然他是去找李晓冬的,可谁知道人家看见了会不会想到李晓夏身上去,反正这会儿也该好好呆在家吃顿晚饭了。
吴丽见祁云他们端回两碗这般好的菜,还都是用的别人家油盐柴火做好了的,自是高兴不已,即便是后来知道这是从江画眉炒的也只是心里惦记了一下就高兴的拿了碗来装好,“一会儿我去把碗给画眉送回去吧。”
在祁云他们面前吴丽对江家两姐弟称呼得也比较亲近,毕竟周国安跟祁云两人同江家姐弟走得近这事儿是全村人都晓得的。
吴丽为了不显得生疏,很自然的在两人面前改了称呼。
不过在外面的时候吴丽要么就不提江画眉,提了也是很客气的称呼“江画眉同志”。
祁云也不是没发现,只随了吴丽的便。
“不用了,还是明天我跟老周送过去吧,这会儿天也要黑了你,再出门就不方便了。”
六月中旬,大家每晚都要冲凉,天黑后出门确实不方便,吴丽也就没多说什么了。
晚饭祁云吃了不少干煎泥鳅段,觉得味道不错,还有嚼劲儿。
因着是干煎的,并没有放多少油,倒是显得肉更加酥脆。
周国安吃得高兴了嘴上没把门儿,饭桌上直把那碗干煎转到祁云面前,“这可是画眉专程给咱老祁做的,老祁,多吃点儿。”
笑得贼眉鼠眼的,看得祁云手心直犯痒痒,很想抽这丫的两巴掌后脑勺。
面对吴丽的打量祁云面色从容,晚饭之后去后院洗澡的时候站在隔壁的周国安又像往常那样隔着木板找祁云说话壮胆。
祁云偏一声不吭,便是周国安在隔壁把木板拍得砰砰作响祁云这边也依旧只有哗啦啦单调的水声,吓得周国安身上泡沫都没冲完就哆嗦着胡乱穿好了衣裳直接出了自己那边的沐浴间,跑来推开祁云这边看见了祁云,这才松了口气。
沐浴间竹篾板做的门,没有门闩,祁云打算第二天抽空给加个门闩,下次再要吓唬老周就不用担心门板被推开了。
“哥,大哥,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你别加门闩,我怕!”
周国安在外再是好汉,这会儿也怂兮兮的恨不得跪到祁云床上去抱着祁云大腿一哭二闹三上吊。
祁云就靠着床头架子半躺在床上翻书,任由周国安扯着嗓子假哭狼嚎了好半晌,眼见着周国安真要滚到自己床上来了,这才抬脚将周国安要扑上来的腰上一架,“得,饶你一回,以后别瞎说,咱们是男人自然不怕,可人家好好一小姑娘,你这瞎说的被传出去,不是连累别人名声了么?”
祁云看着瘦巴巴的,可这一个多月每日早晚都在床上抽空锻炼着,身上的力气也渐渐的回来了,抬脚这么一架就直接把周国安给抬了回去。
见祁云松了口周国安这才拍着胸脯很是夸张的给自己顺了顺气儿,然后一屁股坐在床边的凳子上,“嘁,老祁,画眉妹子在村里还能有名声?当然我不是嫌弃她,我就是实事求是的念叨一回。”
“说真的,虽然画眉妹子名声不好,可咱们也接触这么段日子了,从没见她真对哪个男人有好脸色过,今儿也就你有了这殊荣,看来画眉妹子也是被你这张脸给迷住了。”
说罢一脸酸涩的抬手摸自己的脸。
这人啊,啥都能努力,就是这个爹娘给的脸没办法努力。
祁云只随手翻了翻杂志里文章的类型,此时暂且合拢杂志收了脸上的笑,略微思索片刻,“行了,你赶紧回去睡你的去吧,明天还要下地呢。”
原本以为好友思索之后会说些啥不得了的话的周国安:“......”
“不是老祁,你真不说了?我刚问你的话你还没说呢!”
被祁云推着出了房间的周国安郁闷极了,抬起手来想要拍门,可旁边隔着一间房的吴丽打开门伸了个脑袋出来看着他,“怎么了,你跟祁云吵架了?”
周国安只能讪讪然的挠头,“不是,我跟他说话,不过他要睡觉了,算了明儿再说,你也回去睡吧。”
吴丽狐疑的看了周国安一眼,见看不出什么,这才又收回脑袋关门睡觉去了。
周国安跟祁云的房间是挨着的,祁云的房间又是一排四间房中最右的那间。
吴丽为了做饭更方便,当初选房间的时候就选的最挨近厨房的最左边那间,所以即便是刚才周国安干嚎着说话,吴丽那边也只隐约听见周国安那大嗓门瞎嚷嚷,到底说了什么却是听不清。
想着李晓夏给她说的那些话,吴丽有些烦躁的摇了摇蒲扇,又打开床头一个小盒子,从里面捻出一块炸酥条放进嘴里细细的嚼着琢磨事儿。
蒲扇是李晓冬专程送来的,吴丽用着好用也就没嫌弃粗糙不好看了,炸酥条也是今天李晓冬在山上偷偷塞给她的。
吴丽开始有些能理解苏佩佩的行为了,什么都不需要做,只要抛几个若有似无的眼风,男人就颠颠儿的把什么好东西都送上来,过的日子可不比在城里时还好么?
不过吴丽可不是苏佩佩,她根本就不觉得自己会在这里留多久,男人也不是好招惹的,招惹得多了总要翻船,还需要把握个度不让自己吃亏。
李晓冬的身影也就在吴丽脑子里一掠而过,之后出现的就是李晓夏,这才是叫吴丽最烦的人。
之前李晓夏找祁云摊牌结果直接被拒的事儿也不知哪个撞见了,传得全村人都知道了,可谓是众所周知的秘密。
李晓夏自觉很是丢人,还有点觉得祁云不识好歹,这阵子李晓夏不理会祁云,一来是想要避开尴尬,二来也有晾一晾祁云的意思。
要吴丽说,这小小的一个村姑偏要把自己当成多了不得的人物,人啊最重要的是要有自知之明。
这会儿倒是让她去帮忙在祁云面前敲边鼓,她又不是傻的,明摆着祁云就不乐意兴那一套。
要是把这手段用到老知青那边两个男人任意一个头上,李晓夏怕是也能就如愿了,偏她要看上祁云这人。
相处这么段时间了吴丽也看不透这人,你说他脾气好对谁都好吧,可在她试探的时候也能笑眯眯的说出带刺儿的话警告她。
要说脾气不好吧,跟村里那些背后说了他闲话的妇人也能笑呵呵的说到一起去,能搭手帮忙的地方也绝无二话。
摸不清的人,吴丽很识时务的不准备去多招惹。
不过李晓夏手上那个教师名额又着实叫吴丽眼红得很,要是她能当小学老师,以后每个月有工资拿还不用下地,那多好啊,比留在城里都还要好!
想到饭桌上听周国安漏出的口风,吴丽心念一转,准备还是先去李晓夏那边试探一下对方为了祁云能付出点啥实际的。
另外小学教师的名额是李晓夏父母给疏通关系即将拿到手的,那李晓冬那边吴丽自然也想要去试试。
爱钻营的人自是去钻营,万事不操心的人自是好好睡大觉。
至于没有早餐吃的张红军,这时候升火现做当然是不可能了,张红军慢腾腾的洗漱完,眼看着祁云三人都换了衣服准备出门上工了。
张红军不想落后于人,咬咬牙干脆咕噜噜灌了一肚子凉水,紧赶慢赶的就追了上去。
既然是大家一起干活记工天,种地的工具也都属于公有制,好在现在已经是七十年代初。
若是几年前,家里谁偷藏一把锄头镰刀,那都是挖社会主义墙角的害虫,被批、斗是逃不脱的。
现在还有人能够靠着一年积攒下来的一点钱去村口代销店买上菜刀镰刀之类的工具,这样种起家里分到的自留地也方便了不少。
祁云等人到地头的时候,远远的就瞧见有张破旧的课桌摆在一处平地上,旁边堆着几个竹篾编的簸箕。
这种簸箕是蜀地农民常常用来挑泥土或者秧苗的,整体是个长方形,两边长一点一边呈椭圆形围拢,形成三面有壁一边没壁的模样。
整体形状类似于几十年后家家户户用来铲垃圾的那种,甚至十来年后蜀地农村都还在用这种竹篾编制的垃圾铲。
不同的是这种簸箕用的竹篾要粗糙一点,为了承受更大的重量,而长的那两边篾壁也栓上了用竹篾扭出来的提绳,两边提绳一合拢,就可以像提篮子那样将簸箕提起来了。
当然,一般都是用扁担挑的,扁担上栓了麻绳,绳子下面带个铁钩,将簸箕绳合拢一勾,就给挑起来了。
下地之前先要在会计那里记名字,等于是几十年后公司里的刷卡签到。
负责记公天的“会计”刚巧居然就是李晓夏,不过想想对方爷爷是老村长,父母在村里也是劳动积极分子,亲哥哥又是大家心知肚明的下一届内定队长,这记工天的活儿她不做还真没别的谁有关系来做了。
不过老村长也不是那种不讲究的人,李晓夏虽然负责记工,可算的却是五工分,相当于半天工,等中午大家回去吃午饭的时候她还要来给大家记名字,工具也都是要她负责清点保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