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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兰夜潇洒地走了,带着心爱的妻子和跟屁虫一样讨厌的儿子。应梁泡泡的要求,他把望远镜留下来,捐给当地的小学。
微尘的自残给陆西法重重一击,他认识到许多疾病和痛苦是爱也无法跨越和救赎。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再次把程露露和莫缙云请来。他们来后,他又开始长时间的沉默。
“陆西法先生,你准备等到什么时候?”程露露焦急地问:“出现自残行为,表示微尘的情况已经发展得很严重了。”再不想办法,结局堪忧。
“这个实验有没有痛苦?对微尘的健康不会有影响吧?”
莫缙云道:“世界上没有百分百没有任何风险的事,我们只能权衡利弊。”
“她再次忘记一切后。我不能再回到她的身边吗?”
“如果你真爱她,就不要再出现。你们的爱情对她影响太大。你的脸就是一颗定时炸弹,所以最好不要冒险。”
陆西法痛苦不堪,原来他对她最好的爱就是离开,彻底离开,永不出现。
“我知道这很难,你需要更多的时间考虑。这么做的后果,无异于把微尘的痛苦转移到你的身上。一段两个人的感情必须由你一个人负担。这种痛也许也会把你逼疯。”
陆西法苦笑,他是宁可自己发疯,也受不了微尘在他眼前沉沦下去。
能帮她,他就一定要帮她。
哪怕失去一切,哪怕被她遗忘。
“作为人,最应该做的尊重自然。尊重生老病死,尊重花谢花开。甚至是尊重生命中的每一种喜怒哀乐。期待幸福,就不能逃避痛苦。不想体会痛苦,同时也会失去幸福的资格。如果微尘遭受的一切,是造王者对她的惩罚,我愿意替她承受这份痛苦。”
“陆先生,你是表示同意了吗,不再考虑一下?”
“不用了。”陆西法深吸口气,下定决心,“请你准备吧。”
“好。”
莫缙云长叹一声,站起来,向他伸出手,“对不起。”他诚恳地说道:“因为抵挡不了自己的自私,我亏欠微尘,也亏欠你。也谢谢你们,你们比我无私也更坚强。和露露一样教会我许多东西。”
陆西法感慨万千,伸出手,握住他布满厚茧的大手。
都说相逢一笑泯恩仇。人无完人,金无足赤。
什么原谅不原谅,遗忘之后,他们这三个人都会从微尘的生命中消失。
愿她此后的生活没有黑暗,只有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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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尘已经分不清时间,日和夜在她的思维里已经失去固有的概念。
世界是旋转的木马,时间是破碎的片段。
失去时间的概念后,早餐、中餐、晚餐,对她已经毫无意义。食物的味道渐渐在她舌尖失去滋味。
她知道她在一步步失去,大脑不由己身的退化。
“嗨,你醒来了?”
她点点头,无力地动了动手指。手腕处的伤口让整条胳膊都在发酸疼痛。
陆西法凑近她,温柔地在她额头上亲吻。
从开始的失眠,到现在的睡眠时间超过十六个小时。大脑机能的紊乱导致她的睡眠也跟着紊乱起来。如果再这么下去,不用自残,她的身体自己都会倒下。
她伸出手,微笑地拭去他眼角的水珠,“不要伤心,我还好好的。”
他笑了,转过脸去。回过头来,依然是一副笑脸。
“微尘,”他摸着她的头发,温情脉脉地说:“知道吗?我们找到一种方法,可以把你的病治好。”
“真的吗?”她的眼睛里洋溢出一丝欢乐,紧紧抓住他的手。
她渴望能恢复正常,渴望和他和安安在一起幸福生活。
“你高兴吗?”
“嗯。”她点头,“如果我好了,安安就不必送走。我欠他的,欠你的东西太多。余生作为补偿都不知够不够?”
他握着她的手放在唇边,忍不住潺潺眼泪。
窗外满天星光,亿万灿烂。
她坐起来,在他眼皮上落下一吻,“陆西法,不要哭了。我把你眼睛中的星星拿出来的。你再也不会痛了。”
“微尘……”他抱住她,紧紧地把头埋在她的胸怀。
他知道过了今夜,也许他再不能如此深情地抱住她。
“不要,不要……不要忘记我们的爱。”他哽咽着。
“傻瓜……”她呢喃着爱语,更紧地回抱于他。“亲爱的,我爱你。像天天空爱着星辰。
她又睡了。在他的怀里像小孩一样温顺、香甜。
她的手指轻轻抓着他的指尖,像怕失去一样。
他痛哭一会,终于擦干眼泪。下定决心离开的那一瞬间,她突然又睁开眼睛,“……陆西法……我还能见到你吗?”
泪水模糊眼睛,他猛地点头。眼泪坠下,待能看清楚时,她已经微笑着闭上眼睛。
陆西法从微尘的房间出来,季家的老老小小已经在门外等着他。连许久没回家的季老爷子也回家来了。
微雨红了眼睛,啜泣着说道:“对不起,我们知道要你这么做很自私。但是……”
说到这里,微雨已经再说不出话来。
陆西法拍了拍微雨的肩膀,表示自己的理解。
和只有一次的生命比起来,爱情不值一提。
“小法哥哥……”微澜扑在他肩膀,抱着他不停地哭着说:“我会想你的,我永远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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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一旦陷入偏执就会变得不可理喻,无论别人说什么她都认为自己是对的。
张水玲坐在酒店的咖啡卡座,看着手表,冷漠地对屈未然说道:“对不起,我已经约了律师。而且我和你无话可谈。”
屈未然嘲讽地掀起嘴角,拉开椅子坐下,“张水玲,周律师已经回北京了。”
张水玲瞠目结舌地看着他,怒得几欲把咖啡泼到他脸上。她咬牙切齿地说道:“屈未然,没有周律师。我可以去请王律师、李律师!我就不信全中国所有的律师都会被你们收买!”
“张水玲,我们不是收买谁。是全天下稍微有头脑的人都不会帮你。你做过什么,你自己知道!贺兰夜已经全说出来了!”
屈未然肉眼可见张水玲的脸慢慢在他面前变得面目全非得难看。他突然发现一瞬间里,已经不认识眼前的女人。或许她的内心从来就没有人进入过。她心中的那块地是开花、养草还是飞沙走石,都没有人知道。
张水玲坐在卡座沙发上,知道自己在失去所有曾有过的朋友。
“陆西法知道了吗?”她问。
屈未然点点头。
“小鱼呢?”
他还是点点头。
“你们准备怎么对付我?”她冷眼扫过去,一脸倔强。
“你想多了,没有人会对付你。”屈未然站起来,优雅地把椅子归回原处,“他们只是永远都不会再和你相见。”
“那天好了。”她故做高兴地说道:“请你也转告他们,我一直在等着这天。我已经受够了和傻瓜在一起!”
屈未然冷冷一笑,转身头也没回地离去。
他的背影从旋转门外出去,消失在大街上。
张水玲不想哭,但忍不住眼睛中下滑的眼泪。
她以为自己会很高兴,终于和愚蠢的小鱼和陆西法划清界限,从此成为陌路。
没想到,这一刻来临的时候。她会不自觉因为伤心而流泪。
她安慰自己,自己并没有把小鱼当过朋友,一直把陆西法当成跳板而已。为了不重要的人为什么要伤心呢?
喔,天啊!
她绝望地想到,他们居然连来抽她一个耳光都不肯。她连为自己申诉的机会都没有就判了死刑。
那么一刻,她想到可怜的郝思嘉,在媚兰死后哭得差点昏倒。
郝思嘉多么可怜,以为的恨、嫉妒早就变成了喜欢和依赖。原来失去媚兰的痛远远超乎失去卫希礼的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