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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水灵跌坐在地,她已经摸不清这个男人的想法。他的皮囊下面究竟装的是怎样一颗心脏。
那颗灰暗无光不见天日的心脏里又住着一个怎样的灵魂?
冷漠、无敌。
戕害得别人,也戕害得自己。
“张水灵,自己把孩子处理处理。你既然收了无忧的首饰和钱财,就不能不完成对她的承诺吧。”
无忧受伤后又兼之怀孕,胃口一直不好,晚餐时刚刚在房间喝完一点稀粥。
红柳就急急忙忙跑进来,说道:“少奶奶,少奶奶,西厢出事了!”
无忧一愣,不必开口询问,红柳咋咋呼呼地嚷道:“西厢那位张姨娘下午见了红,大夫说胎儿恐怕保不住!”
无忧心气一涌,掀被子要去看看。
她和张水灵到底同为女人,又同爱上一个冷心肠的男人。憎恨有,同病相怜的同情也有。
“好奶奶,去不得!你也怀着孩子,小心冲撞!”
红柳硬把无忧压回床上,许多丫鬟婆子都来劝无忧不要去。她的孩子管她留不留得住,总归自己的孩子要紧。
无忧心神不宁躺在床上,下半夜消息传来。
张水灵的孩子没有保住。
妾侍滑胎,陈洛阳仍在外忙着洋行事体。清晨回来,脚步虚虚浮浮。
他先到的无忧房里,红红的脸上,酒气熏天。
孩子没有了,无忧心里的遗憾比他多。
她一夜辗转难眠,眼睛瞪着这始作俑者的男人。
陈洛阳坐在桌边的椅子上,残灯已灭,他支着额头,因为宿醉而感头痛。
“给你——”他坐了半天,从怀里掏出一个包裹扔在桌上。
包裹散开,漏出里面的明丽鲜艳的彩珠宝石来。
无忧一望,就知是自己的首饰。
她偏过头去,叹气这说道:“张水灵的孩子没有保住。”
“这是好事。”他呵呵一笑,转身从桌上倒了一杯茶水,“生在这人世来受苦,还不如不——”
“你还有没有人性!”无忧怒而暴起,站起来将他手里的茶水打翻在地上。
他愣了一下,阴阴的目光冷峻地抬头看她。
“啪!”地一声,他直拍桌子站起,眼睛深红。
“康无忧,你想另一只手也折断吗?”
无忧害怕地看着他,手不禁抚摸到自己的伤手之上。
他不再看她,撞开她的身体,摇摇摆摆跌睡在床榻之上。熟睡的鼾声渐起,无忧身体冰冷如雪,她到底惹到爱上的是一个怎样的魔王?
张水灵的孩子没了,她在陈家也彻底失去立足点和依靠。
陈洛阳的态度已经非常明确,再赖着不走,是没有任何意义的。
她离开的那日,稀松平常,是任何一个最平凡的冬日。陈家里没有任何人去相送或是挽留,大家觉得此污秽,早应该快走。
冬日没有阳光,雾蒙蒙的。灰暗的天空,像画家故意铺在天空之上铺上一层灰暗色的暗光。空气中一丝风都没有,光秃秃的枝干直愣愣地朝天空伸展着。
离去前,张水灵来找无忧。
月子还未坐满,她整个人看上去憔悴不堪。本已消瘦的身躯,愈发瘦弱。脸上的腮红涂得比往昔更加红艳,非要争出三分颜色,而凸显得外强中干。
“我有今时今日全是拜他所赐。”张水灵未语先流,两行清泪在脸上蜿蜒。
无忧语塞,莫名其妙成了这场爱情决斗的胜利者,她但却并不感到任何开心。
“孩子没有,我相信,洛阳也是伤心的。”
“哈哈,哈哈哈——”张水灵摇着头,狰狞地笑起来,“你胡说,他肯定一点也没伤心。”
无忧眨了眨眼睛,惊讶她的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