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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的一夜,就此变成很多夜。”马布里喝掉第二杯啤酒的一大半,又说:“这里面还有个故事…”
“是为什么最后落脚北京的故事吗?”喝了长岛冰茶的于小春积极地问道。
“是的。你知道吗?”马布里饶有兴趣地反问。
“我知道啊。是你来北京之前,去工体看球的故事吗?当时你有朋友和你侃足球,讲到工人体育场足球氛围很好,国安的球迷很疯狂,你就特意跑到北京,去工体加入他们看球。结果你就被现场的气氛震慑住,那掀翻每一片草皮的加油声,让你当下就决定,一定要来北京打球…”
“打住打住。”马布里笑着打断于小春,说:“看起来我的传记电影真没少仔细看啊——确实是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但不是因为国安那场比赛哦。”
马布里把一杯啤酒饮尽,眼神挪向舞台的方向,心仿佛穿越到他刚来中国不久后的那天晚上,在北京的那一夜,口中娓娓说来:
“那天晚上我的确去工体看了国安队的比赛。对手是谁已经不记得了。确实那种现场的气势下,对手都仿佛会变得渺小。国安球迷的绿色人浪就像无形的禁断之壁,压得客队喘不过气来。我却像鱼儿入水,快活极了。我很久没体验过这种狂热的球场气氛,一瞬间就以为自己回到了纽约…”
“不过这段故事,于先生你显然已经知道了。媒体也报道过多次。这成了我后来想尽办法要加盟北京首钢(这四个字的中文发音马布里吃得特别标准)的很大动力,甚至签下合同后,我的经纪人把消息第一时间告诉我,我还为此激动一番,想到有生之年还能重返这么大的舞台,流了眼泪。这些媒体的报道上都能读到,但真正触动我,让我下决心义无反顾地投入到北京这座城市的怀抱的,其实并不是工体的观赛,而是比赛后发生的事情。”
“不——不像你们想的那样,比赛结束后我们没‘图方便’地留在工体,就近娱乐!朋友邀请我去了什刹海,就是你们口中的后海。10年11年的时候,后海还不全是商业化的酒吧,到处都是快挤下桥去的游客,和拉人头的酒吧托儿。那时候我们就像几个再普通不过的饭后找消遣的老外,在后海的湖边瞎转悠。”
“我们找到东边一家人不多的酒吧。酒吧是极简的木纹调装修,在那个年代还是很稀罕的审美风格。我们一进门,就看到一支现场乐队正在表演休息的间隙。他们的装束打扮一看就很与众不同,有点日系,有点非主流,还有点性冷淡风。头发像冲天炮,还有打理成锯齿形状的家伙,像翼龙的头鳍,五颜六色,但一律鲜艳。休息的时候,他们还在没插电地弹着乐器,拨弄着消遣时间。”
“我们坐下没多久,他们就上台继续表演了。我没想到他们的表演风格是那么炸裂,和他们的打扮完成形成反差。在装修简单得像一家咖啡厅的酒吧里,这群表面性冷淡的家伙居然扯开嗓子嘶吼,他们把吉他弹得像胯刀舞剑,一瞬间我好像又回到了工体,回到了每个人都在战斗的球场。而实际上,整个酒吧里面只有乐队的四个人在激情澎湃。”
“他们释放的能量把整个空间都充满了。餐厅的玻璃,仿佛随时都要炸裂。”
“这四个人里面,最吸引我的是那名主唱。他就是那个锯齿头发。他好像最出世,又好像最愤怒,他内心的感情比他头发的颜色还要多,虽然我听不懂歌词,但有些情绪通过音乐传递出来,就是所有人共通的。我被这锯齿头发唱得热血沸腾,鸡皮疙瘩起了一身。我就像被扔在翻滚的怒海上,被他的声音托着,随波逐流,随时像要倾覆,却又无处沉沦。感觉当时,我眼眶一热,眼泪又要流出来了。”
“后来我忍住眼泪,把歌听完,终于等到他们下一回休息间隙。我主动找那个锯齿头发聊起来。他会几句英文,我的朋友会一些中文,我们就这样很不搭地聊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