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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慢慢偏过头，看着中年女人，喉结滚了下，“我们回家吧，妈。”
他的声线，格外艰涩生硬，仿佛有个人拿着鞭子在背后抽他，逼他说出这番话似的。
卿卿松开男人的手臂，站在一边，怔了怔。
中年女人也怔了怔，眸中闪着泪光，“嘉于，你真的没事了？回家的事不急了，不急了，妈先陪你去医院看看，让医生给你做个全面检查。妈这心里啊，七上八下的...”
曾嘉于盯了满脸惑容的卿卿一眼，低声应着中年女人，“我真的没事。您不是说爸来信儿了吗？咱们这就回去。”
中年女人半张着嘴，还想再坚持，可对上曾嘉于面上一闪而过的不耐，她果断改了口，“哎好，听你的...”
“萧晴晴，这都几点钟了？你还不回家？”院门口，另一个中年女人“锵”地蹬了下自行车，停下来，眼睛瞪着卿卿，透着愤怒的声音，打断了院子里的对话。
卿卿顺着那声音望过去，只一眼，不由呆住了。
自行车旁的那个中年女人，胖乎乎的，长得真像她的奶奶郭春芳，只不过那张圆圆的脸，比记忆中奶奶的脸，要年轻了二十来岁。
“愣着做什么？还不给我过来？”外面的中年女人努着嘴，眼睛瞪得更大了。
里头的中年女人笑得有些勉强，“晴晴，刚才谢谢你了，嘉于这边不想去医院，你就和你妈回去吧。”
卿卿心底一个咯噔，什么鬼？外面那个女人，是自己的妈？
她正天人交战来着，外面的中年女人板着脸进来，老鹰抓小鸡一样，揪住她细细的手臂，提着就往外走，从头到尾都没看曾嘉于和曾嘉于旁边的中年女人一眼。
拉着她的中年女人走得飞快，边走边严厉地问：“田美兰刚才和你说什么？”
卿卿警惕地应道：“没什么，就叫我和您回家。”
中年女人顿了下，胖指头抵着卿卿的脑袋瓜子，不轻不重推了把，拔高了音量教训卿卿，“少和这样不三不四的女人来往。”
她的声音很大，大得足以让走在后头的田美兰母子听到。果然，田美兰听到这话后，目光一黯，眼眶又红了。
卿卿回过头，路灯下，曾嘉于面无表情，眼珠子里黑幽幽的，不知在想些什么。田美兰低埋着脸，走在他身边，身形很单薄，显得有些可怜。
她忙朝旁边胖胖的中年女人眨了眨眼，“您小点儿声，别让人听到了。”
胖女人眼一斜，冷哼几声，“就是要让她听到，我心里正憋着火儿呢。我可跟你说，这田美兰不是省油的灯，你妈我今儿就让她给算计了。”
卿卿唇角抽了抽，又不是演宫心计，怎么就用上算计这个字眼了？
“她怎么算计您了？”卿卿语气听着挺天真。
“哼，这暑假里大热天的，我们班几个小兔崽子在鹭城浴场，逃了票，给逮住了，保卫处竟然打电话到学校，大中午的我被校长叫回去，给批评了一顿，这眼看就要到手的市里优秀人民教师荣誉称号，就这样没了。你说我气不气，我冤不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