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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梓枬。”
“大奶奶有事吩咐?”
苏霁华将平安福重新装入绣囊内递与她,“替我去还给珠姐儿。”
“这绣囊是珠姐儿的?”梓枬奇怪道:“奴婢未曾见过珠姐儿戴这般样式的绣囊,大奶奶是不是搞错了?”而且这绣囊一看便知是男子物,大奶奶怎么会让她去还给珠姐儿的呢?
后头的话梓枬没说,她顺从的接过苏霁华手里的绣囊收入宽袖暗袋内。
“不管是不是珠姐儿的,你只管给她便是了。”苏霁华的声音有些飘荡,她的半张脸隐在溯雪中,模糊了脸上神色。
“是。”梓枬应声,觉得自己真是越来越看不透自家大奶奶了。
轩楹外,雪未歇,反而越发大了起来。苏霁华靠在美人靠上,似在神游。
一侧漏窗处,缓步走过两个人影,苏霁华转头,正欲细看时突然感觉脚下一暖。她垂眸看去,只见脚下是只扇着翅膀的雄鹰,成人一臂长短的样子,正在磨砖地上打转,留下一圈湿漉漉的雪渍水痕。
“大奶奶,当心。”梓枬被那鹰吓得面色惨白,却还固执的颤着身体挡在苏霁华面前,
漏窗处的人影从石拱门处走进轩楹。多日未见的贺景瑞身披鸦青色大氅立于那处,头束玉冠,身姿挺拔。
贺景瑞身后是穿着袄袍的贺天禄。因着年轻的关系,他似乎一点都不怕冷,也不惧人,倨傲着一张脸越过贺景瑞朝苏霁华的方向走过去。
苏霁华敛眉垂目,抬手去抚蹭在自己脚边的鹰。
“住手,此乃草原雄鹰,日飞万里,凶猛异常,寻常人近不得身……”贺天禄声音微哑。
“咕咕咕咕……”苏霁华朝着那鹰招手。浑身沾水的鹰颠颠的朝着她的方向左摆右晃的过去,完全没有一点身为一只雄鹰的自觉性。
看着苏霁华那像逗鸡一样的动作,贺天禄的面色黑了又白,白了又红,剩下的话憋在喉咙里上不去又下不来。
“真乖。”苏霁华用绣帕替那鹰擦干净身上的毛发,然后吃力的把它放到了膝盖上。
鹰的身上不脏,看起来主人将它照顾的很好。
“还给我。”贺天禄上前,绷着一张尚带稚气的脸看向苏霁华,眉眼透着傲气。贺天禄不喜李府的人,虚情假意的心思不堪,连带着对苏霁华也没好脸色。
苏霁华细细抚着膝盖上的鹰,并未言语。
贺景瑞上前,抬手挡住贺天禄的手,语气轻缓道:“天禄,不得无礼。”
贺天禄咬牙,放下了欲抓鹰的手。
苏霁华抬眸看向面前的贺景瑞,突兀笑颜如花道:“我原以为是谁呢,原来是三叔来了。”
小姑娘梳着妇人髻,笑起来的时候微微歪头,那双眼澄澈干净,就似雪山清泉。
贺景瑞微微点头。“天冷,早些回吧。”说完,贺景瑞朝着那鹰勾了勾手指,鹰恋恋不舍的蹭了蹭苏霁华的手,就飞回到了贺景瑞的胳膊上。
苏霁华仰头盯住贺景瑞,不知他是在与这鹰说话,还是在与自己说话。
“三叔,天色真冷,我的大氅都被打湿了。”苏霁华抬手拢了拢身上的大氅,那大氅沾了雪水,湿漉漉的变的愈发厚重。
贺景瑞神色一顿,解下自己身上的大氅递与梓枬。“我这大氅未粘上多少雪水。大奶奶体弱,不嫌弃的话便用我的吧。”
“不嫌弃,自然不嫌弃。”苏霁华眯眼笑着,赶紧换上了贺景瑞的大氅,然后将自己湿漉漉的大氅往他怀里一塞。“礼尚往来,我用了三叔的大氅,我这大氅便归了三叔吧。”
说完,苏霁华转身就走,完全不给贺景瑞反悔的时间。
贺景瑞捧着手里的大氅,鼻息间沁入一股带着沉香味的寒梅冷香,让他不自觉的想起了那团温香软玉。
烫手山芋似得的将大氅递与贺天禄,贺景瑞轻咳一声,红了耳尖。
这可不大好。
苏霁华这一坐,就坐到了天黑。冬日的天总是黑的早些,丫鬟婆子们早早入房安歇,苏霁华动了动僵直的身子,转头看向朱窗外。
贺景瑞的院子里头大亮着灯,似乎在办什么事,虽然尽量放缓了声音,但在寂静的暗夜之中却难免透出些磕碰声。
苏霁华身子一凛,赶紧疾步走至朱窗前探身往外看去。
天色依旧很冷,溯风寒凛,刀刮似得打在苏霁华脸上,钻心的痛。
隔壁院子的正屋二楼内,人影重重,似乎是在搬运东西。
搬院子!瞪着一双眼,苏霁华如被当头浇了一盆子雪水,浑身发寒。那日里在船舟之上,贺景瑞与自己说的话竟是真的!他真的要搬院子!
不行,不能这样。
苏霁华急的在原地团团转,然后突然提裙冲出正屋,直接往后头去。路过小厨房时,看到里头留着一盏油灯,急匆匆进去寻到一罐子用来调料的料酒就往嘴里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