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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沉沉降下后,忽而下起瓢泼大雨,风拉扯树枝,阵阵敲打玻璃窗,砰砰作响,吵断好不容易冒起的头绪。
许温岚轻咬笔头,眉心微蹙,一目十行的翻看新写好的大纲。
一旦不满意,又得推倒重构。
她不记得撕了多少页稿子,纸篓里堆满的发皱纸团,仿佛咧开白森森的牙齿嘲笑她。
瓶颈对作家来说,是再正常不过的事,然而对专职来说,无疑是断了口粮。
湖心小岛的两层房屋,是父母唯一留下的遗产,四面被静谧的湛蓝湖水环绕,来往的人烟稀少,很适合创作家长期居住。于是她将自己关在偏僻的湖心小岛,勒紧裤腰带跟一堆稿子耗着。
独居小岛已有半年,平时很少有人踏足这里,今夜却听到不一样的声响。
起初,她以为是窗户被风吹打声,后来听出是有人在楼下用力敲门。
大雨倾盆的天,湖泊必定涨水,乘船来岛上很不明智,也可能是另有所图。
许温岚嘚嘚嘚的踩下楼梯,谨慎的走向屋门,透过门扉的猫眼窥看,依稀有黑影杵在门外,像夜色里落下的几道树影子。
这情形谁不敢随意开门,许温岚刚要问门外是谁,急促的敲门突然变成鲁莽的踹门声。
有个男人喊道:“廖哥先别急,我去花园找找钥匙。”
知道花园的盆栽土藏有钥匙的人,无疑对家里很熟悉,再加上他声音十分耳熟,她很快意识到外头是哪个家伙。
是他,居然敢回来!
没等他动手去找钥匙,她先一步打开房门。
房梁下,三个披着黑色雨衣的男人,湿淋淋流着雨水,雨帽被狂风挂得斜斜垮垮。
其中一人不顾许温岚在前,捎带湿冷的雨水和呛人的烟味,一个箭步撞开她踏进屋里。
许温岚险些被撞倒,稳住脚步,瞪一眼撞她的家伙。
那人身躯魁梧壮硕,年龄看似有三十来岁,古铜色的脸沾满雨水,被头顶的灯光照得微微反光,昂起头颅,以傲慢的姿态回视许温岚。
第二个进来的人,挪步到她的面前,揭开雨衣的兜帽露出瘦削的俊脸,尴尬又羞惭的笑:“岚岚,我回来了。”
许温岚冷冷的说:“我情愿你永远别回来。”
“你女人?”最先进来的男人,掏出一包烟和打火机,看戏般瞧两人瞥了眼。
“廖哥,她是我亲妹子。”
这个气质温和的瘦长男人,正是许温岚的哥哥许任文,两人已有两年没见过面。
廖哥的目光从她白净的脸庞,落到看齐腰的黑直长发:“你妹妹长得不赖啊。”
第三个人是个矮小的糙汉子,腿短手长,显得体型有点怪异,他气喘吁吁的驮着沉重的事物,步履蹒跚的踏进门。
凑近看,原来他背后是一个人,还是个身材颀长的男人,全身裹在淋湿的黑色雨衣里,颓废的覆盖在矮个子的背上,看样子昏迷不醒。
许温岚问:“他怎么了?”
许任文声音急促:“外面的雨下的很大,他淋了雨突然发高烧。屋里有急救药箱是不是,再晚点可能撑不住了。你能不能治治他?”
许温岚摇头:“三里之外的城镇有医院,你们应该带他去那里。”
廖哥扳起面孔:“我们没车赶过去,阿文说你是医生。”
许温岚说:“抱歉,我不是医生。”
许任文:“岚岚,我知道你不当医生了,但医术还是懂的,我们家有急救药箱吗?”
“忘记了嘛,这里不是你的家。”许温岚想起病人,顿了顿说,“急救药箱在二楼,你们拿了就可以走。”
廖哥吐出一口烟圈,大手往楼梯一挥:“扛他上楼。”
许温岚说:“急救药箱可以拿下来,但我没同意你们上去。”
廖哥问:“阿文,她不是你妹妹?”
许温岚替他回答:“我爸过世之前,已经把他逐出家门了。”
许任文脸上浮出一丝窘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