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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夜弦赶紧扶住他:“王爷正在养病,不宜出门,若是有事找朕,写封奏折,派人送进宫里即可,怎能亲自过来?”
狩王跪得身体挺直,口气强硬:“臣要回怒河与费国死战到底,请皇上立刻下旨,让臣离京。”
秋夜弦惊,众臣也惊:他病得路都走不稳,还要上战场?
秋夜弦定了定神:“待王爷身体康复,朕一定让你去。”
“臣活不久了。”狩王居然在笑,灰暗的眼眸迸出犀利的光泽,“臣是将军,岂能死在华堂锦榻之上?要死也要死在战场,方不枉此生到这世上走一遭!”
众臣又是倒抽一口冷气。
狩王的病情,一直是京城关注和议论的焦点。
有人说他的病情正在好转,有人说他肯定活不长,有人说他能治好但会成为废人,但真实的病情如何,也许只有皇上知道。
给狩王看病的御医,乃是皇上亲自挑选,对病情自然是严格保密,旁人根本打探不到。
就算皇上和朝廷口口声声说狩王一定会没事,但是,见过狩王的人没一个这么乐观。
现在,狩王当着皇上和同僚的面说出这样的话,至少不会是空穴来风。
秋夜弦脸色一凝:“王爷何出此言?御医听说王爷的病情已经有所好转,朕相信御医的医术,也相信王爷的运气,所以,请王爷切勿再说这般没有根据的傻话。”
狩王又笑,脸上尽是看透一切的从容:“皇上不必哄臣。臣对自己的身体最清楚,而且臣并不畏死。臣心意已决,若皇上不允,臣绝不起来。”
“朕、朕说过你能康复,就一定能康复!”秋夜弦气急败坏,情绪都有些失控了,“还有,朕要你马上起来,否则朕就亲自抓你起来!”
永远都是镇定沉着的皇上,居然会如此激动和失态?
众大臣都是观颜察色、琢磨龙心的高手,这会儿将皇上的态度看在眼里,都暗暗惊异:狩王自称活不长,恐怕说的是实话,而皇上,恐怕也已经心知肚明……
狩王淡道:“如果皇上不答应,臣就自己去!皇上拦得了一次两次,还能拦得了十次八次?”
秋夜弦:“……”
众臣:“……”
莫看狩王弱不禁风的模样,实则说一不二,他们对此很是清楚。
狩王抱病进宫,长跪不起,还说得如此决绝,恐怕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半晌,秋夜弦才无奈地道:“王爷先回府中,待朕与众臣商议过后,再回复你如何?”
狩王摇头:“皇上不答应,臣绝不回去。”
秋夜弦又是无语片刻,才道:“事关重大,你给朕一点时间,容朕好好考虑如何?你不妨先去缈香宫陪太妃说说话,朕现在就与众臣商议,无论如何今天一定给你答复。”
皇上已经让步,狩王也不好逼皇上当场决定,慢慢地站起来:“如此,臣便去缈香宫等消息。”
他离开以后,秋夜弦叹气,转身走进御书房。
“各位爱卿,狩王的请命你们都听到了,你们说,朕该如何是好?”
众大臣面面相觑,陷入沉默。
让病重的狩王去北疆打仗?就算狩王相逼也万万不可,否则,百姓的唾沫足以淹没帝宫。
但狩王如此决绝,谁能说服他改变主意?
良久,秋夜弦拍桌子:“你们都是狩王的同僚,就不能为狩王想想办法?”
终于,一名大臣道:“朝廷在召狩王回京养病之前,皇上曾与咱们讨论过狩王的事情,当时,凤将军提议让狩王在京时担任禁军统帅。臣现在想来,觉得凤将军所言有理。狩王虽病重,但威名赫赫,臣认为足以镇军!”
众臣听后纷纷点头。
断一条腿的伍燃已经担任禁军副统帅,狩王为何不能?
看狩王刚才的气势,连他们都被镇住了,还怕狩王压不住禁军?
秋夜弦陷入沉思之中,半晌才道:“朕再好好想想。”
原本,让狩王担任禁军统帅并无问题,只是伍燃现在担任禁军副统帅,表现不错,他想让伍燃一年以后正式担任统帅,彻底取代凤翔空。
如果他让狩王当禁军的头,狩王却又拖着不死,他岂不是失算?
这时,和远的声音传进来:“皇上,阴太妃求见”
秋夜弦头疼:“太妃一定又要为了狩王的事前来求情。”
果然,他走出御书房,一眼就看到阴太妃跪在台阶下,泪水涟涟。
“皇上,”阴太妃开口就是,“狩王说不愿在京等死,非要回北疆战死沙场,哀家怎么劝都劝不住。哀家没有办法,只能求皇上给狩王找些正事做,每日上朝议政也好,担任文官也罢,哪怕让他执行什么任务,也比让他呆在府里胡思乱想强!”
她的眼睛又红又肿,显然刚刚哭过,而且哭得很厉害。
前有阴太妃,后面朝廷众臣,外加狩王还在等着,秋夜弦很是无奈:“朕理解太妃的心情,只是狩王病重,如若去军中任职,说不定会加倍劳累,于养病无益,太妃可想清楚了?”
阴太妃低泣:“哀家也舍不得,但狩王脾气固执,无法劝服,与其让他擅自回北疆,不如顺了他的意……”
“既是如此,朕就成全太妃和狩王!”秋夜弦见戏已经演足,也不再嗦,爽快地道,“请太妃回去告诉狩王,朕明日就下旨让他担任禁军统帅,但朕要跟他说清楚,他若是玩忽职守,工作不力,朕定会依法处置,绝不会因为他是病人而特殊对待。”
既然狩王非要没事找事,那他就让狩王病上加累,早死早解脱。
阴太妃并未露出悦色,只是感激地道:“皇上对狩王恩宠有加,哀家和狩王铭谢于心。”
她回缈香宫去了。
而后,狩王又来御书房,跪谢皇上之后才回去。
如此,新的禁军统帅诞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