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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卿上前去给她行礼,笑着道:“是,刚刚跟哥哥说了会儿话,所以来得晚了一些。”
谢远樵点了点头,指了指旁边的另外一张小桌子,对她道:“你字写得好,上面是一些年底要呈报上峰的公文,你帮我抄一抄。”
凤卿道是,然后便自己解了披风脱了手镯。珊瑚作为下人自然是不能随她一起进入谢远樵的书房的。
凤卿将披风和镯子放好后,这才挽起了袖子,先选了墨锭给自己研墨,然后才铺纸打开桌上放着的本子开始抄写起来。
父女两人一人一张桌子,都在提笔写字,书房中无人说话,显得格外安静却又分外的和谐。
只是过了一会,谢远樵的眉头却皱了起来,表情显得凝重,显然是遇到了什么为难令人难以决断的事。
谢远樵凝眉许久,然后又轻轻舒缓了眉头,闲话一般的说起道:“福州辖下的长乐县前些时候发生了一桩案子,一男子因弑母之罪被收押,但经详查得知,该男子弑母却非出于恶意。其母身患恶疾,且是不治之症,该症令人极其痛苦不堪。其母忍受不了痛楚,便求其子将其毒死。其子不忍看母受苦,又想到母亲即便此时不死也不过只剩下二三余月的生命,且要日日忍受恶疾之痛,便顺从了母亲之意,狠心用砒毒将母亲毒死。待母亲去世之后,便自己前往官府自首。这案子,若按律法,弑母乃大不孝之罪,该处以极刑。但从该男子的主观想法出发,其是为了母亲不再遭受痛苦,又非恶意,甚至尚算得上是另一种孝道。长乐县的县令收了这件案子,不知该如何决断,便上书到我这里,请我示下。卿儿,你来说说,这件案子该如何处理才最好?”
凤卿放下笔,对父亲笑了笑,道:“此是官道政务之事,女儿一闺阁女子,所见所识皆在后院之内,见闻浅薄,哪里有什么深刻的见识,爹爹还是别为难女儿了。”
谢远樵道:“见识是深还是浅先不必说,你只管先说说你的看法。”
凤卿道:“那女儿若是说错了,爹爹可不许笑话我。”
谢远樵含笑点了点头,示意她说下去。
凤卿凝眉沉思了一下,才道:“长乐县令会如此为难,想必是因为这个案子闹得有些沸扬,已让人心鼎沸了吧?”
若是这个案子就只是一个案子,并没有外面舆论围裹,长乐县令只管按照律法以大不孝之罪判下去,以后论起来,其是按照律法行事,便是判得过重,也没有人说他判得有错,既不会影响他的政绩也不会影响他的官声。
如此令他为难,甚至要请示上峰,便只能是因为这个案子闹得影响太大了。
谢远樵看着凤卿,满意的点了点头。这个女儿果然不负他所望,见识和聪慧都远非是普通闺阁女子所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