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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好像又一次被上天给抛弃了。”
早已脱力的克里斯蒂亚诺没有能够追上被意大利后卫解围出去的那个足球, 当终场哨声吹响的那一刻,葡萄牙队长跌跌撞撞地追了几步, 他弯下腰去,双手扶着膝盖, 剧烈而痛苦地喘息着。他还在意大利队的禁区线外, 但此刻没有人关心这一点了,意大利人正在欢呼与庆祝,他们简直像是身在不同的世界。
克里斯蒂亚诺缓慢而坚定地直起身来, 他的嘴唇抿成一条直线,面容坚毅而冷峻。尽管眼眶在抬头的那一刻已经变得通红, 但罗纳尔多没有哭。他微微昂着头站在那里, 凭谁也无法相信这样一个人竟然会被击败。双手叉腰,他站在原地犹如一尊雕塑, 仰起的面容望向遥远的天际。那一刻,克里斯蒂亚诺心中想起的便是赛后他对媒体说的唯一一句话。
这并非克里斯蒂亚诺第一次被上天抛弃——任何一个看过这场比赛的人,都可以说他已经完成了人类的极致,偏偏败在命运上,因此也就绝不会把这句话视作辩解。那仅仅是一个事实,一个令人痛惜不已的事实。然而赛后人们的解读还是错了,克里斯蒂亚诺并不是在输球的时刻才自感为上帝所弃。
那是在伊利克森从空中跌落的那一刻, 克里斯蒂亚诺骤然听见什么破碎的声音。就在那一刻,他的世界失去了光彩, 上帝不再微笑了, 他又一次地被上苍给抛弃了。
从来都是这样, 从来都是这样,上苍总是给予又收回。他不吝赐他一切,唯独夺走他真正所爱。欧洲杯是如此,伊利克森也是如此。他站在那里,孤立无援,满心悲痛,他用尽了最大的努力想要从上苍手里夺回这座冠军,在伊利克森躺在担架上的时候他什么都做不了的时候,他唯一能为他做的就是赢下这场比赛作为慰藉。然而,他却失败了。
上苍仿佛以其独有之伟力证明他的狂妄与可笑,嘲讽他的弱小。
“别哭,克里斯蒂亚诺。”有葡萄牙的球员从背后慢慢靠近他,将手搭在他的肩膀上,从声音听是夸雷斯马。身为同一青训营长大的二人是最了解彼此的竹马,而他也已经嗓音嘶哑,“不要哭。”
“我没哭。”克里斯蒂亚诺低声回答道,他紧紧抿着嘴唇,凝视着灯火通明之外墨色的夜空,“我没有哭。”他又一次重复道:“我不会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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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贝拉斯克斯先生?”
“是我。”
“相当抱歉,伊利克森·萨米特先生的手术麻醉效果还没过去,您和您的团队不方便去探望他。”
“三人团队?不,我想您可能还不清楚,容我为您介绍一下,这是巴塞罗那的库加特先生以及他的助手席尔瓦。而我则是俱乐部的执行官员,我们代表俱乐部过来了解伊利克森的伤情,并且会对他的康复计划提出意见。我想,医生探望病人是个很合理的请求吧。”
“先自我介绍一下,我的名字是马丁·斯科特,隶属Gestifute公司,目前是萨米特先生的经纪人。我代表我工作对象的意愿,有权在他暂时无法做出决定时代替他安排。很遗憾,我认为伊利克森的情况不适合探视,但我可以安排你们和他的主刀医生交流。”
“对不起?我不知道伊利克森什么时候有了经纪人?佩雷·瓜迪奥拉先生听到这个消息想必会十分伤心,他自从兄弟托话之后就十分期待和萨米特先生的会面。我要说,门德斯先生下手可真够快的。”
“感谢您的称赞,这一向是门德斯先生的优点不是吗?况且我不认为佩雷·瓜迪奥拉先生现在还保有之前的热切。当然,我也还不是萨米特先生正式的经纪人。我和萨米特先生在欧洲杯前就会过面,并且达成基本意向合同。现在他的情况紧急又无法立刻签署合约,我只能先做一会儿白工。好在,萨米特先生的教父也赶到了这里,事实上这次治疗的医院就是由拉瓦尔先生联系的。而他愿意授权我暂时代理伊利克森的事务。”
“听起来很不错。”
“我认为您不必显得过于急切——距离新赛季开始还有一个半月,伊利克森的伤情在赛季开始前肯定已经明朗化了,何必在意这一两天的耽搁呢?或者说巴塞罗那打算为此调整夏季的引援政策吗?这就显得有些令人伤心了。”
“马丁·斯——斯科特先生,对吗?当然,巴塞罗那是一家富有人情味的俱乐部,因此我作为俱乐部的行政官员紧急带着最好的队医前来。但如果您认为伊利克森现在更需要休息的话,好吧,能请您带我去见见他昨晚的主刀医生吗?”
“当然,毫无问题。我现在就可以带你过去,科尼医生非常可靠。说实话,拉瓦尔先生能联系到他来主刀让我挺吃惊的。昨天晚间的开刀仅仅是做了紧急处理和正骨,等到拟定后续治疗方案后才会参照球员本人的意见二次开刀,处理半月板和韧带的问题。你们看了这几天的报纸?他们说得像是伊利克森十字韧带断裂了一样,断裂和撕裂的差别可大着呢……”
而病房中,马丁·斯科特口中“术后昏睡中”的伊利克森正躺在病床上。他侧着头望向床边坐着的男人,失血苍白的面容陷在洁白柔软的枕头里,金发散乱,湛蓝的眼睛睁得大大的。他的嘴唇露出一点点的笑容,声音依然显得很是虚弱,他轻声喊道:“尼古拉……”
尼古拉·弗兰德斯·拉瓦尔闻言,停止了削苹果的动作,神色冷淡地看向伊利克森。他脸上没什么多余的表情,但多年相处的经验让伊利克森知道对方显然生气了。
“那只是个意外……”他底气不足地小声说道。
“你明明知道对方会被激怒还要选择撞上去,那就不是意外。”尼古拉说道,又重新低下头削苹果,他有一双艺术家的手,骨节分明而手指修长,运转自如且非常好看,“伊利克森,我希望你的确清楚自己在做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