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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到即止,我立刻把话题重新扯回东都被围一事上,面色凝重,言道:
“阿及,这一次,只能靠你了,只要昭儿他们平安,我必会厚待于你!”我特意用了我字,而非哀家,我不能给他承诺,却能给他一线希望,虽然这样做很残忍,但我别无他法。
阿及果然很高兴,看我的眼神更多了几分喜悦,自从那夜之后,阿及看我时,便再不如以前清澈。
“臣肝脑涂地,绝不负娘娘之托!只是——”阿及面带忧色,看我一眼,言道,“如今大兴附近也不安宁,倘若臣带了举国兵力去救东都,那么大兴这边必然岌岌可危,臣如何放心得下娘娘?”
他担忧得甚是,我也想到了这一点,一时间眉头紧皱,手中捻着的佛珠也不由得加快。
“大兴周边的乱民,果真如此厉害么?”我问道。
宇文化及点一点头,神色极为忧虑:
“若无大军驻守,大兴必破。”
心内一沉,难道就没有两全之策?
想了一会,言道:
“哀家不能眼睁睁看着东都沦为匪军之手,更不能看着我的儿孙受难,如今只有一个办法了。”
“什么方法?”阿及问道。
“迁都。”我沉声道,“先帝在时,就几度想着迁都洛阳,洛阳位处中原的核心,确实要比大兴强上许多,哀家就带着皇帝与众皇亲臣子,随大军一同前往东都。”
阿及怔了一下,思虑片刻,觉得再没有其他两全的方法了,如今天下的局势,早已大乱,再如何尽心竭力,也无法力挽狂澜了,倒不如弃掉大兴,击溃李密,迁都洛阳,暂时稳住脚,日后再图大事。
于兵法而言,舍近求远,弃大兴,迁东都,实是大忌,更何况又是形势如此险峻之时,但为了昭儿,我不能不如此做。尽管我是大隋的皇太后,但实际上,我早已看淡名利,只要我的亲人们都活得平平安安,哪怕让我再次回归乡野,做个村妇,我也心甘情愿。
为此,没少有朝臣谏言,但皆被大丞相压制下去,他对我尚是言听计从的。
回宫这些日子,晗儿时常进宫来看我,她已育有一子,初为人母的晗儿,面上没有多少喜悦,反而忧虑重重,我知道她是对杨广之死有所怀疑,尽管我一再告诉她,不可轻信民间传言,但她还是几次三番的向我求证,她时常忧心忡忡的问:
“母后,父皇驾崩到底是何原因?”
杨广毕竟是她的父亲,曾经那样的疼她,不仅是她,连昭儿与暕儿在听到流言之后,也全都信以为真,大怒不已,发誓要取宇文化及性命,以报杀父之仇。
毕竟宇文化及这个大丞相的职位实在不能不令人起疑,杨广死后,他便大权在握,篡权的嫌疑实在是大。我想,对于昭儿他们的仇恨,阿及是心知肚明的,他能否真心去救昭儿,只能靠我了。
而晗儿没有昭儿他们这般直接的仇恨,也是因了附马宇文士及是阿及的弟弟,而她的孩子,也是宇文家的血脉,所以,她宁愿相信我的话。
但从她忧郁的眼神中可以看出,她仍是怀疑的,她是在强迫自己接受我的解释。
我说:“你的父皇死于陈氏之手,而她,则是为了报杀母之仇,亡国之恨,所以隐忍这么多年。”
我说的确实是实话,而略过了阿及曾用剑抵在杨广胸前的事,有些事情,是无法解释的,就像我曾亲眼看着阿及手中的剑刺入杨广的胸膛,心内便总觉阿及才是那罪魁祸首一般,我常常想,以阿及的武功,怎会轻易被陈婤撞到而失手杀了杨广?
我知道我的想法对阿及不公平,这么多年,该是我欠他的,但那重阴影总是挥之不去,以至于午夜梦回时,眼前总是那血淋淋的一幕,而阿及的脸,总是那么狰狞。
或许是做了母亲,真正长大了,也或许杨广之死对她的打击太大,总之,晗儿再也没有像以前那样撒娇犯嗔,眼神中总是隐含着一层忧郁。
事实上,几个孩子中,晗儿是压力最大的,如果证实是宇文化及篡权弑君,那她身为宇文家的媳妇,该何去何从?
“陈氏确实死有余辜,只可惜了三皇弟,唉!”晗儿幽幽叹道。
提起杲儿,我也是一阵心酸,她是挽云的骨血啊。虽然我总想极力去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但却总是有种大势已去的无力感,只觉心力衰竭。
“待救出你大皇兄之后,你们都不要再参知政事,寻个隐蔽之所,安稳度过一生,就是母后最大的期望了。”我抱着小外孙,叹道。
猛然想起,我还从未抱过我的两个孙儿,大的该有两三岁了,小的也该与外孙差不多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