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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是八月里生的,小丫头就叫做桂花。这桂花嘴甜,人也勤快,进了内院厨房几天的功夫,已经和厨房里上上下下的人都熟悉了,这家长里短也听了一耳朵,知道何妈妈现在是宁侧妃身边最得用的妈妈,一不做二不休,将自己手腕子上套着的老银镯子摘了下来,塞给了何妈妈,硬是认了何妈妈做干娘。
何妈妈也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好,毕竟多了一个女儿孝敬,也是一件好事儿。
何妈妈中年丧夫,有一个儿子一个女儿。儿子娶了媳妇,在宁文韵陪嫁的庄子上做了个二管事。为人老实木讷,就知道干活,这么多年了,拿到手的月例银子也没有说往上涨一涨。
儿媳妇更不用说了,是个锯了嘴的葫芦。要不是因为嫁进门来,转过年,这孩子便一个接一个地落了地,何妈妈早就逼着儿子将儿媳妇给休了。
女儿倒是个心思活泛的,但是因为长得实在是太丑了,进不得内院来做活计,便跟着哥哥嫂嫂去了农庄,现在给嫂嫂带孩子呢,将来想来也是嫁个庄稼汉的命。
这何妈妈就越发不甘心起来。
儿子女儿都在庄子上,何妈妈平日里就歇在了大厨房后头的一排后罩房中,自己单独住了一间儿。
自从认下了桂花,便将桂花也挪进了屋子里,好近身服侍她。这桂花人机灵,手脚麻利,一个月,就已经成为了何妈妈的左膀右臂了。
何妈妈有时候觉得,桂花可要比她的亲生骨肉强多了。这些日子有什么事情,何妈妈也习惯跟桂花说说。
一进门见到桂花正在灯下做针线活,手上的活计是一件棉袄,从花色来看,显然是准备给她做的。何妈妈的眉眼就温柔起来:“把灯挑亮了做,这么暗,伤眼睛呢。”
桂花抿了嘴角,温温柔柔地笑:“费灯油呢。”
下人们屋子里的灯油都是有定数的,要是谁用超了的话,除非是主子发话让她赶活计,否则都要自己掏钱另买去。
桂花自从认了何妈妈做干娘,便将自己的月例银子一分不少地全交给了何妈妈,自己吃穿用度都用的府里的。
她是灶上烧火的丫头,没有机会往主子身边凑,就得不到赏儿,手上又没有钱,胭脂水粉用完了,府里还没有来得及发下新的,她便整天素着一张脸,身上也没有一件首饰。
何妈妈听了,脸上的笑意更浓了:“你下回去领灯油的时候,就说是我说的,多要点,这屋子里灯油不够用呢。”
桂花爽快地应了一声,就将手中的活计放下来,殷勤地伺候着何妈妈洗漱。
等两个人都歇下了,何妈妈想起宁文韵那狰狞的脸色,便睡不着了,戳了戳在地上打地铺的桂花:“桂花,你睡了吗?”
桂花赶忙揉了揉双眼:“没呢,干娘,你可是想要喝水?”
何妈妈叹了一口气:“桂花,我遇到难事了。”
桂花就一咕噜坐了起来:“干娘,怎么了?是不是五小姐又说您了?”上次苏梦晗令人砸厨房,何妈妈不敢说苏梦晗的不是,将账都算到了苏梦叶的头上,没少在桂花面前念叨苏梦叶的不是。
何妈妈有些犹豫:“倒也不是。”
她看着略显稚气的桂花,到底没忍住,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还是个小丫头片子呢,能有什么主意?何妈妈又埋怨起女儿来,一个挺聪明的丫头,怎么就长得那么丑呢?她长得也不丑,那孩子怎么就随了她爹呢?
摄政王府里伺候的下人们没有那么多讲究,不是说非要国色天香就好。只要长得周周正正就行了。可她女儿连周正都算不上,一口龅牙看了就让人恶心。
何妈妈送了那么多礼,也没有能够给她女儿在内院里找一个差事。如果现在在跟前的是她的亲生女儿就好了,凡事也有个能商量的人了。
桂花很会看眼色,见状就爬起来跪在了床前,给何妈妈轻轻地揉起了双腿:“干娘,出了什么事儿也不要着急上火,天大的事儿,也不能耽搁了睡觉,等明天早上醒过来再好好地想想怎么解决就是了。万不可着急上火,为这事儿急坏了身子骨儿。”
这话何妈妈听了就十分地熨帖,见桂花身上只穿了个小褂子,便摸索了一件小袄,搭在了桂花的身上:“别看天气热起来了,这夜里还是要多穿点才是。”
桂花乖巧地应了一声,却没有穿何妈妈的小袄,将那间小袄整整齐齐地叠在床头,回身穿了自己的小袄,又给何妈妈捏起腿来:“干娘睡吧,我给您捏捏腿。”
看着桂花乖巧的样子,何妈妈忽然心里一动。桂花聪明,人虽小,但歪主意却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