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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约李嬷临走前又做了什么手脚,兰娥掖妥东西,方上榻盘膝坐好,王娴便悠悠醒了过来。
这人醒过来,正正听见溪茹不带半点情绪的语调。
王娴揉揉脖子,皱眉道:“奇怪……。”而后坐起来看了门问“明天才祭祀,今晚就上妆,这是不允人歇息了么?”
听见她问,溪茹推门进了屋子,进来了却也不往里走,只站在门边向两人施礼道:“娘子们今晚只需盘膝静坐既可。”说罢,手一挥,门外刹时涌进来三四个穿红戴绿的妇人。
众妇人进了屋,上前扯住姐妹俩,脱衣的脱衣,扯裙的扯裙。倒饬好了衣裳,另有人揣上铅粉,头饰,簪花过来。
不过半个时辰,便将姐妹俩打扮的簇新。
溪茹便又领人退了下去。
兰娥扭脸看看王娴,正巧她也扭了脸往这里瞅。
王娴“噗”的一笑,指着兰娥道:“这上的什么妆,脸白的像死人,嘴巴涂的像喝了血,不怕河神见了吓死么?”
这些妇人如此上妆,大兄那里出手了罢。
兰娥眼波在她脸上转了几转,心里已是有了数,便道:“在这些妇人眼里,你我本来就是死人。行了,好好养养精神,明天还有一场热闹看。”
方才众位妇人出门,溪茹有意无意落在最后。
此时听着姐妹俩个在屋里嘀咕,这妇人眉心一松,又凝神听了听,这才紧走几步撵上另几位妇人。
第二天天不亮,便有妇人来接兰娥姐妹。
兰娥起身走到门外,见门前摆了两张带花棚顶子的矮榻,棚子上挂着大红厚绢的床帐,透过帐幔,依稀可见榻上铺着苇席,席上摆着枕头、木筚、铜镜等物。
兰娥方看了两眼,旁边溪茹上前撩起来帐幔,冷冷道:“请娘子登上承浮之具。”
不是席子?
这榻……沉不下去吧!
兰娥眉尖儿一蹙,扶了榻沿坐上去。
这么一扶一坐,她立刻察觉到不对。
外表上看床榻朱漆铮亮,摸上去才发现板材极薄。且身下的席子有的按着软,有的摸起来硬,似乎席子下的木板并不是紧密嵌在一起,而是板子与扳子之间隔了两三寸。
板子与板子之间隔了两三寸……怪不得艾娘会说坐的是席子。
王娴也由妇人扶着上了坐榻。
溪茹放下帐幔,道:“起行。”转过身去,在前引路。
众妇人便四人抬一榻,其余人护在两边,缓缓随着溪茹往前走。
等绕过一丛芦苇,兰娥透过绢帐,依稀看见另一队妇人,亦抬着同样的矮榻过来。
再走不多远,又有妇人抬了挂着大红厚绢的矮榻跟上。
如此不过小半个时辰,等众人上了河堤,前后足有十几顶厚绢矮榻。
溪茹前后一望,便对随行的妇人道:“告诉安娘,人已到齐,共一十二人。”
那妇人肃然道“安娘现在随侍大巫,怕是无瑕分神,巫女尽管带人随行罢。”说罢,两手交叠于腰腹,屈膝向溪茹施礼。
溪茹便屈膝还礼。
两人礼毕,溪茹仍在前引路,众妇又抬着矮榻跟上。
青河渡口。
王璧眼波向下一扫,瞄见恽叔正拾级而上,他便不动声色踱去石台边缘。
不一会儿,恽叔上前施礼道:“老奴见过璧郎君。”礼罢,也不直腰,踏前两步,声音蓦地一低“那边已出发了,最末两顶座榻里便是娥娘子与娴娘子。”
王璧两眼望着河面,淡声问:“沿途可又安插了人手?”
恽叔道:“郎君放心,抬榻的几个妇人便是老奴手下。”
有几个武妇贴身保护,还算不错。
王璧微微松了口气,回身正要再叮嘱恽叔几句,身后有人朗笑道:“璧郎君凭栏临风,果真是好闲适。”
王璧眉间一皱,只在回身的瞬间又展了开来,向来人略略拱手揖礼道:“我当是哪个,原来薛二郎到了。”说了这个,拿眼往周围一瞟“二郎也不奈与人应酬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