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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一路顺风进了小庆村,这个村里百八十年来一辆汽车,我们的到来引起了很多人的围观,由于巷子很窄,车子进不去,不得已我们只能步行。
出发前我给林舒打了电话说我们马上过来,他一早就在村口等,见我下车连忙迎上来跟我握手:“岳小姐,你可算来了。”
“我妹妹呢?”我原本以为他会带我妹妹出来等我,结果就只有他一个人,这让我有种不妙的预感。
林舒叹了口气:“我们边走边说吧,这件事还是要抚养过您妹妹的那户人家知道得清楚。”
“好。”
路上林舒告诉我一个犹如晴天霹雳般的消息——妹妹在五年前就离开小村,现在下落不明。
我呆滞了半天,一股强烈的失望和难过瞬间充斥四肢百骸。
这种给予希望后又当头棒喝的感觉,比从一开始就不知道妹妹的消息来的更让人痛苦。
从榕城到广东,横跨数千公里,甚至还经历了这么多惊心动魄,满心以为苦尽甘来后就能姐妹团圆,结果等来的还是一句‘没有’。
我眼眶瞬间红了起来,声音沙哑:“……为什么会下落不明?你不是说找到了吗?”
“情况是这样的,收养你妹妹的刘妈有个弟弟在外地打工,是他告诉我你妹妹的下落,但事实上他已经有五年没回家,并不知道太详细的情况,当时我太高兴,没查证清楚就告诉你,原以为你妹妹一定还在,结果等我亲自过来才知道原委,那时候我给你打了很多电话,可你都没接听。”
他打电话应该是我和傅厉琛坠入丛林里,所以才没接听到。
说起来闹出这件乌龙也错不在他,毕竟都找了十几年,第一次有好消息,他比我还高兴,当然迫不及待告诉我。
只是……还是很难过啊。
我忍不住低下头抽泣,阿林递给我一张面巾纸。
林舒带我进了刘妈家,听着这个姓氏我还以为她跟刘家兄妹有什么关系,问了才知道这个村都是姓刘的。
刘妈看到我眼睛都直了,跟我们讲妹妹的事时也总忍不住盯着我看,大概是以为我和妹妹长得太像,勾起她的回忆了。
她在看我,而我则在看这间房。
这个村很落后,房子都很老旧,刘妈妈家说家徒四壁也不为过,而妹妹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下长大,那些年她过得是不是很辛苦?
忍不住捏紧拳头,指甲抠进掌心一阵疼痛传遍全身。
只有这样,能让我心里好受些。
刘妈妈慢慢回忆起往事:“莉莉七岁左右到我们家,那时我跟我男人结婚五年都没娃娃,听老乡说牙子手里有娃娃,我们就省吃俭用凑了三千块把莉莉领回家。”
“莉莉文文静静的特别乖,我们都很喜欢她,即便后来我们有了自己的孩子也没亏待过她,十五岁时我们还给她定了亲事,那户人家很有钱呐,原本是打算过了十八就嫁过去,结果她自己哭闹着不愿意,我们也没勉强,让她跟人小伙再处两年,谁想到结婚前两天她就跑了,到现在都没找不到人,唉,你说这孩子怎么那么傻,要不愿意嫁就直说呀,我们又不会强迫她,犯得着离家出走吗?”
听了这些话我简直被气疯:“十五岁就定亲?十八岁二十岁就想把人嫁出去?!你还说没有亏待她!她都还是小孩你就做这种事!”
刘妈妈立即站了起来,情绪激动地辩解:“不是哇,我们这里人都是这样的,一般都是十八岁就嫁人。”
“胡说,你们这里难道结婚不用领结婚证吗?法定结婚年龄女性还要二是二岁呢!”
“岳小姐。”林舒拉住我,示意我冷静点。
可是我怎么冷静,妹妹十几岁就逼着嫁人,如果他们不给她安排亲事,她又怎么会失踪!
刘爸爸蹲在楼梯边抽烟草,抬头看了我一眼,闷声说:“我们正没亏待她,你可以问问乡里乡亲,我们都是老实人,莉莉就跟我们亲生女儿一样,这些年她不在家,娃她娘都不知道哭了多少次。”
我紧紧咬着下唇,看看刘妈又看刘爸,最终一声不吭出了房子。
出了房子,被过往的凉风一吹,我忍不住跑起来。
跑了一段路,我蹲在地上抱着膝盖,身体不自觉地抽搐起来。
难过就像一只手,紧紧揣着我的心脏,几乎让我窒息。
自从奶奶去世后,我一直拼命压抑着情绪,难过也好,屈辱也好,都尽量不表露出来,将自己逼成曾经最讨厌的模样,虚以为蛇,诡计多端,就是为了让自己将来有一天可以保护身边的人不再被欺负。
可到了这一刻才知晓,其实我总把自己显得太强大。
人有血有肉,还是会痛。
阿林走到我身后,看我抖得厉害,以为我冷,脱了外套披在我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