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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公公,皇上给我的是何物?”殷灼颜上下翻看着手中巴掌大的锦盒,秀眉微蹙:“瞧着倒是精致,是不是可以吃的极品?”
尤回吸吸鼻子:“皇上说了,这个是天下最珍贵的物什,请你当做自己性命般保管,盒在你在,盒亡你亡!”
“说得我胆战心惊的,得先瞧瞧是何物?”
她正欲打开盒子,尤回伸手阻止她:“皇上有交待,不到万不得已,不得打开盒子,里面之物有着扭转乾坤之能!”
殷灼颜有些不满:“既是赏赐给我的,为何我不能看?还神神秘秘的,还给皇上好了,我不要!”
尤回清咳一声,尽量使自己脸色保持正常之色:“皇上的话就是圣旨,赐给你哪有还回去之理?”
她有些不甘不愿:“不看就不看咯,反正现在是我的了!一壶玉唇香换得如此神秘的宝物,下次我再拿几壶玉唇香,你说皇上还会不会再赏赐些宝物给我?皇宫一定有好多宝贝,尤公公,你说皇上都把宝物藏哪里去了?”
尤回忙摆手道不知。
“改日也让太子殿下赏我一个价值连城的宝物,那我,不止我,谢翎、擎宇,还有云娘、从柳,很多人,很多人,我们的往后便生活无忧了!”
尤回嘿嘿陪笑着,不再逗留,出了光天殿回去复命。
她攥着手中的锦盒,眯着眼,一把揣在怀里,一人怔怔坐在光天殿前的石阶上,萧泽这两日不知在忙些什么,她不过问,也无权过问,她唯一能做的是静静在一边待着,不扰他,不烦他。想离开皇宫,但想到萧泽为了自己不惜与皇后红脸,又于心不忍,若一意孤行,势必会影响到他;想离开洛京,无影那边却仍无有任何消息,除了萧颂,还有一个人该死,那就是出谋划策的管修韫,无影一定会找到他的,到时她绝不会手软。
摸出脚踝处的匕首,仔细端详着,一头雕着似凤又似蛇的图案,竟很是精致,另一头是尖刃,起初只觉幽暗,如今瞧来,瑰丽异常,忽闪的银光铺满她眸底,璀璨如星辰,确实是难得的匕首,自对萧颂下手后,她随身携带着两把匕首,血债血偿,这把削铁如泥的匕首将是管修韫的噩梦!
甫坐着发了一下呆,皇后差人传她,她求助的望着顺禄,顺禄左右为难,去吧,准没好事,不去吧,皇后的旨意谁敢违抗?
殷灼颜盯着来人有那么一刻钟,冰冷的吐出两个字:“不去!”
顺禄动动嘴唇,觉得应该说些什么又不知该说些什么,胆怯的目送着来人离去,暗道,东宫要不太平了。出乎意料,直至傍晚萧泽回光天殿,皇后的人也没再出现。
“殿下不去承恩殿么?”
萧泽捏起酒杯,轻轻在鼻尖晃了一晃,醇香萦绕,轻抿了一口,往后靠了靠:“你不能放过我吗?柔柔月色下,一杯美酒,有你相伴,我只想留住这一刻,不再有何奢求!”
她托着两腮,默默看着他,他身上似笼罩着一层忧郁,浅浅淡淡,虽贵为帝王之子,未来的帝王,有着的却是凡人无法洞悉、无法理解的沉重和无奈。月色披洒在他白色锦衣上,带来秋的凉意,心下生了一些怜意,不由伸手去碰触着他的脸颊,轻轻的拂过。
他的心颤了一颤,握住令他心猿意马的柔软的手:“月色太美,你太温柔,我会忍不住抛下一切和你一起到白头的!”
殷灼颜轻笑出声:“等再过几年,殿下风华正茂之时,我已是人老珠黄,殿下见到我会避之不及,哪还白头到老?”
“你知道我不会的!”他的情是如此的坚定不移,但却得不到回应,他们之间,横隔着的不止是几步之遥的距离,轻咳一声,他握着她的手轻缓放回她身侧:“累了就早些歇息,我听你的,去承恩殿看看!”
他知道这个借口有多牵强,但他怕,怕终抵不住月色和她的诱惑,只是,有她在身边,他又还能坚持多久呢?
甫到承恩殿,两人相见,一时竟无言,终,还是他先开口:“陪我喝杯酒吧!”
如此亲切的语气让李从筠错愕了一下,回神见他已在榻上坐下,忙令人传酒。
一壶酒,斟了一杯又一杯,他喝得缓慢,醉得清楚,一直未出声,待酒尽,他起身,默默看了她一眼:“如今局势紧张,万事小心!”
灼热的泪滚落脸颊,她望着他的背影,若说以往他对她的忽略,让她心底漫成无法愈合的伤,那么,这一句,足于弥补所有的伤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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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一早,她尚在梦中,尤回又到了光天殿传她到御景苑,她着实一阵纳闷,但身处皇宫,借的是皇上的屋檐、殿宇,哪能容她说不,她忙齐装去了御景苑。
皇上外罩一袭明黄的披风,依旧立于菊花丛前。
依然是端正的行礼,皇上示意她上前,与他并立。
“菊花,世人皆喜它的风华绝代,但朕更爱它的傲骨凌霜。只是花终究有谢的时候,人终于有老去的时候!”
殷灼颜隐隐听得话中似有深意,一下又琢磨不出,只静静立着,默默注视着缤纷的菊花,静静等着他说出他的意图。
皇上微微一笑,并不看她:“生为帝王,俯瞰天下,身边总是环绕着一层一层光芒,只是高处不胜寒,谁又明白,耀目的光芒背后,是太多的血腥、无奈。翻手云覆手雨,天下得失尽在弹指间。”
他缓缓转身,环扫了一眼视线所能及之处:“皇宫,是世间最富丽堂皇的牢笼,而帝王,是世间拥有至高权力的囚犯。帝王拥有天下,却不能拥有更多的东西。”
说的更是玄妙,她生了一些疑惑,又不敢开口询问。
皇上探手折了一朵红色的菊花,幽幽道:“帝王对一个女子只能宠不能爱,帝王之爱,只能是博大的、容纳天下的爱,若将这些爱给予一个女子,那么必会贻误天下。红颜祸水,正是这个理儿!”
红颜祸水?!祸水非红颜,尘俗乃祸根,殷灼颜极轻的叹了口气,她不能反驳,因为他是皇上,只要他说红颜是祸水,那么红颜就是祸水!
皇上顿了一下,遽然问道:“若你为朕,你会选择何人继承大统?”
呃?!殷灼颜侧眸看着他,扯扯嘴角:“皇上,没有这个假设,一切但凭皇上做主!”
皇上叹了口气:“若让你在太子和瑨王之间选择一人为帝,你会选择哪一个?”
“皇上,民女对皇上的决定深信不疑!”
“好个深信不疑!”他呵呵笑了两声:“罢了,罢了,你回去吧!朕赐给你的宝物可要用心收着,用心收着!”
她告退出了御景苑,思忖了一阵,到底皇上赐给她的是何物呢?扭转乾坤?真有如此神奇吗?
回到光天殿,她快步进了房,迅速掩上房门、窗户,她实在是等不及万不得已的时候了,反正偷偷瞧一下,皇上又怎会知道?
心意一定,她取出藏在柜底的锦盒,不假思索的打开锦盒,人顿时瘪了下去:还道是什么稀世之宝,原来不过是块琢成虎形的青白玉,剔透明亮,也还算精巧。
殷灼颜微叹了口气:“也不见得能扭转乾坤啊,不如送给擎宇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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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几日,皇上在御书房昏倒,太医院的诸太医赶来却个个无能为力,再也开不出药,只有熬参汤吊着。众人心眼里明白的很,皇上是大限已至,一时间人心惶惶,京都笼罩着一层诡异的气息。
京都的势力分据明显:一是太子,荣登大宝的胜算较大;二是萧勉,有几分把握;三是萧羽,尚有能力与前两者一较高下。瑨王府自萧凉宸出事后,死气沉沉,连皇上昏倒后都未曾有人进宫探望,众人暗地猜度,萧凉宸手中的兵权也随之将瓦解。
这日,早起的人并未感到一阵畅快,天阴沉沉,秋风凉飕飕,有一股沉闷的气息渐渐弥漫,到了近午时分天色依旧晦暗得如同黄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