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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做得对,此国政大事,非是后宫可以干预的,然,律法又不外乎人情,该给的体面,终归还是须得给的,此事,朕已知晓,娘娘就不必过问了,回头朕自会考量一二的。”
前些年,张君武一直在外征战,后宫之事全都依赖萧皇后打理,方才能保证后院不失火,在此事上,张君武一向是很感激萧皇后的,更别说夫妻间还有着共患难的深厚情谊,他自是不会去责怪萧皇后的违制,当然了,出于大局考虑,张君武也自不可能在此时给萧皇后一个肯定的答复,也就只是含糊地回应了一番了事。
“陛下圣明。”
萧皇后之所以冒着违制的风险帮柳氏说情,皆因这么些年来,柳氏一直很是巴结之故,当然了,情分归情分,说上几句也就差不多了,以萧皇后之睿智,自不可能作出甚令张君武不悦的举措来……
“去,将马周、诸遂良给朕唤了来。”
张君武去内禁本意是想让烦躁的心得以安宁下来的,却不料事与愿违,被萧皇后的说情这么一搅闹,也自无心再在甘露殿多呆了,与萧皇后叙了阵闲话之后,又转回了御史房,卜一落了座,紧着便冲赵登高吩咐了一句道。
“诺。”
这一听张君武声色不对,赵登高自是一刻都不敢耽搁,紧着应诺之余,匆匆便奔出了御书房,不多会便见马周与褚遂良两位秘书郎已是联袂赶了来。
“臣等叩见陛下。”
一见到张君武的面,褚、马二人自是都不敢有丝毫的大意,紧着便抢到了御前,恭谨万分地行礼不迭。
“免了,朕请二位爱卿前来,是有一碍难事要听听二位爱卿的意见,这么说罢,张昭一案已明,此人大肆受贿,按律当得严惩不贷,只是其本开国元勋,又是朕的长辈,若是处置过重,朕于心不安,可若是法外徇情,则又有违律法之严谨,朕左右为难啊,二位爱卿可有甚能教朕者?”
张君武对褚遂良与马周的能力都很是看好,早已确定了要好生栽培二人,正因为此,哪怕二人的官阶都不高,并不够参预朝廷要务之资格,张君武也自不曾在意,一开口便将议事的主题道了出来。
“陛下明鉴,微臣以为此事其实不难解决,只消按律法判决了去,该如何便如何,待得到了朝议之际,陛下再以一道赦免诏书,免了张昭的死罪,没收其索贿所得,以此便足可警示后人了的。”
褚遂良脑瓜子灵活得很,加之事先便已猜到了张君武召见的用意之所在,心中早有定算,这会儿应对起来,自也就从容得很。
“嗯……宾王(马周的字)可有甚要补充的么?”
饶是褚遂良应答得很快,表现得也很是自信,然则张君武却并未加以置评,此无他,概因这么个法子,张君武早就已想过了的,只是终归觉得太过儿戏了些,并不打算实施。
“陛下明鉴,微臣以为赦免一事虽是帝王之权,却须得慎用才是,若不然,律法之威严怕是不存矣,故,窃以为免张昭之死罪虽可,却不能仅仅只没收其受贿所得,而是须得废为庶人,并罚没所有家产,方可警示世人,然,念及张昭曾有大功于国,终归不好让其晚景太过凄凉,陛下可于其被押解归乡途中,下诏返还其部分家产,让其凭此颐养天年,也算是全了君臣际遇之情分,如此,或可的两全。”
马周虽不似褚遂良那般有急才,可考虑问题却明显比褚遂良要周全上一些,尤其是在细节上的思忖明显更胜一筹。
“嗯,朕看是可行,只是返还部分家产就不必了,朕从内库拨出一笔资材,确保其能富足余生也就是了。”
张君武沉吟了片刻之后,终于下定了最后的决心,大体上按着马周的意见办,只是在张昭的养老所费上更改了一下,如此,既可体现律法之威严,又可表现一下自身念旧之情怀。
“陛下圣明。”
褚、马二人都是心思灵巧之辈,只一听便知张君武的决议背后的奥妙之所在,当然了,知晓归知晓,二人却是断然不敢说破了去的,也就只能是齐齐躬身称颂了事……
瑞明七年十二月二十七日,帝下诏,以王诚为主审,萧怀静等为副审,严稽张昭受贿一案,限时十日审结;瑞明八年正月初七,开年第一次早朝上,王诚上本称张昭已然对诸般犯罪事实供认不讳,三司会审后,一致裁定张昭罪重,当革除王爵,罚没家产,并处大辟之刑,朝臣们为之哗然,叫好者有之,提议赦免者也有之,朝廷争议遂为之大起。
于朝议上,张君武在综合了诸般臣工们的意见之后,下了最后的判决,给出了道赦免旨意,免了张昭死罪,革除王爵,没收所有家产,发落回南阳旧宅养老,以此警示世人,其后,在张昭被押解回乡途中,张君武又派赵登高为钦使,从内库拨出两万贯给张昭为养老之资,世人闻此,无有不称颂陛下圣明者,事遂决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