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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位一看,辞藻华丽,对仗恭奥,免不了在旁又是一番吹捧。赵瑜起初不免有些惭愧,心说这种东西都是套路,好比习武的花拳绣腿,莫非他们一点也看不出来?然而如此恭维,毕竟受用,赵瑜本想谦虚两句,可最终还是没说出来。
“都说曹植七步成诗,我看五弟一息百字绰绰有余,当真不肯遑让曹子建……”
“五弟才十六不到,当年曹子建做七步诗都多大了?”
赵瑜晓得他的这班新交的弟兄也就最多知道个曹子建了,这还算萧正德最有学问,加之人家又是大哥,于是便把草就的兰谱,恭恭敬敬地呈给了他。“还请大哥斧正!”
萧正德心说就凭你这文字功底,就算不是卧龙凤雏,日后在我麾下充个长史,混个舍人,应该没有问题。不仅喜上眉梢,干脆摇头晃脑吟诵了一遍。
一字没改,赵瑜于是重新用恭楷誊写了五份,最后都让哥几个摁上了手印。
这一折腾,已交酉时,外面已然不见了太阳,仆人也来说筵席都准备好了。
这五桅重楼船大,光这顶层就有三个大的舱室,前厅起居,酒筵就设在了中厅。中厅比前厅还大,正常开个五桌没有问题,现在只在中间摆了一桌。
正面的舱壁前搁着一张条案,案后墙上竟是一幅工笔重彩。画上居中一人,只见他相貌堂堂,威风凛凛。身长九尺,髯长两尺,面如重枣,唇若涂脂,一双弯弯单凤眼,两条浓浓卧蚕眉。手持青龙偃月刀,胯骑赤兔胭脂马。
不是桃园三结义中的关公,还能是谁?
再看案上,已经供上三牲:白煮猪头,白煮鲤鱼,白煮公鸡。
案边还站着两个小厮,一个手提活鸡,一个端着白酒。
“各位兰弟,请随愚兄来!”
五人上前,齐在案前排开。萧正德正中,夏洪和黄暹一边,萧正则拉着赵瑜一边。
只见萧正德上前一步,从靴筒里拔出一把匕首。接过活鸡,割开它的喉管,就着酒碗放血。
咕嘟咕嘟,赵瑜看着都有点血晕。恰好萧正则挨着他站,悄悄一把攥住了他的胳膊。赵瑜很是感激,对他笑笑。他有个感觉,这四个人中,似乎萧正则跟他的脾性最接近,也有点文弱,面相也最俊美,看上去比其他人更容易亲近些,唯一的担心,就怕人家是个相公,若被相公沾上,也是麻烦。
杀罢鸡,萧正德便把酒碗置于案上,掂了一把香,五个人,每人分上一支。先冲着舱门拜了三拜,赵瑜知道这算祷告天地,接着又向关公拜了三拜。
“……念萧正德、夏洪,萧正则,黄暹,赵瑜,虽然异姓,既结为兄弟,则同心协力,救困扶危;上报于天,下安于民。虽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只愿同年同月同日死。皇天后土,实鉴此心,若有背义忘恩,天人共戮之!”
这也是萧正德预先让赵瑜起稿,所以大家跟着吟诵,异口同声,毫无违和之感。
誓罢,便把香都插到案桌中间的香炉里。
接着萧正德割破自己的手指,向酒碗里挤出几滴血。
众人一一效仿,唯独赵瑜天生晕血,哆嗦着手,总是划不下去。后来干脆一闭眼,一咬牙,却没想到拉了个大口子,血还未出,却已经看到了白瘆瘆的骨头。
赵瑜一见血如泉涌,两眼顿时一黑,晃了两晃,险些栽倒。好在萧正则一直注视着他,见他血流不止,摇摇欲坠,连忙从餐桌上拿起一块充作餐巾的尺素给缠上,并帮着他用力捂了一会儿,直到不再渗血之后,方才松手。
如此一来,未免减兴,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