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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濯惊喜交加,笑得两排小白牙熠熠发光:“他打进逻些城了?西番求和了?那他现在是不是雄赳赳气昂昂地坐在西番皇宫等着大赞普写国书哪?”
沈信言看了她一眼,心里头有点儿不是滋味。
虽说他对秦煐这个小家伙给自己当女婿,多多少少还是乐观其成、算是满意的。但人家老爸帮把婚书无耻之极地要走了,一向不乐意嫁掉的闺女却又忽然变得关心起那个熊孩子来——
为甚么有一种强烈地想要谋逆、好把闺女抢回来关家里谁都不给看的冲动?!
“沈净之,爹爹就你一个女儿了,你还真打算傻着过日子了?”沈信言语声淡淡。
呃?
正拿了茶碗喝水润喉的北渚先生险些呛到。
沈濯跟着哑然。
emmm,好像是有点儿没脑子了……
努力集中了一下精力,沈濯皱起了眉:“他本来就是无旨出征,这个时候若是去拿人家的国书,回朝后还不定多少御史弹劾……那个傻子没傻到真留下休整吧?”
听她唤秦煐为傻子,两个大人没一个觉得不妥的。反而一个因其亲昵而眉开眼笑,另一个因其贬义而脸色稍缓。
“没有!三爷当时一脚把人家国师踢开,提马进了皇宫,虽未伤人,却将对方的大殿宫床踩踏了一整遍。跟着的侍卫兵士什么好拿什么……”
北渚的声音顿了顿,笑道,“还放了把火,把人家内库给烧了……”
不杀人,却放火?
沈信言父女两个同时露出了一个欣赏的笑容。
“没动人家的佛经典籍吧?”沈信言最关心的是这个。
北渚摇头:“没有。连国库的东西都一点儿没动。临走时,三爷在皇宫门口说,他被冤枉,是西番大赞普被人蒙蔽昏了头;他被追杀,是西番的边军收了不该收的钱。跟西番民众无关,跟西番的神佛无关。
“还说,若是他们知错了想求和,就好生捧着国书,到长安来,跟大秦的皇帝陛下赔罪,说清楚往事。若是还想继续嘴硬抵赖,那他秦三爷,还可以再去这么一趟。
“说完这个话,三爷当时就带着人,一人双骑,跨马出城了。
“这消息是三爷出城后立即派人送回来的。消息的最后说,他会觅路,以最快的速度回大秦,路上不再跟西番纠缠。”
北渚笑的极度满足。
故人之子能长成这个样子,他简直与有荣焉。
然而沈信言父女关心的重点却跟他不一样。
沈信言双手轻轻握拳:“最快的速度,觅路……这孩子不敢原路返回了……”
“他路上遇到了什么变故?没提吗?”沈濯的两只杏眼已经变成了深不见底的寒潭。
北渚默然下去,叹了一声:“他没提,但是我收到了太渊传回来的消息。那队骑兵的副将,临到逻些城了,想要挑起兵变。三爷审出了背后有人,却怕他胡说动摇军心,抢先亲手了结了那人的性命……”
亲手,杀了同袍……
沈濯心里只觉得隐隐作痛。
“我倒不知,这位湛心大师,有这等通天的本事……”沈信言越来越觉得蹊跷,轻轻地摇头。
沈濯刚要张嘴,灵海深处,那个苍老男魂的声音却倏然冒了出来,带着气愤、带着羞恼、带着焦急焦躁,高声辩驳道:“当然不是他!西番都城近在眼前!这可是破天荒头一遭有大秦的军队攻破逻些城,他怎会命人从中作梗?!他再不忠不孝,这等丧心病狂的事情也做不出来!”
沈濯呆住了。
阿伯……
“怎么?你不信?他就算没能继承皇位,他也曾经是大秦的天赐太子!他人生的前十九年,心里除了大秦江山,什么都没有装过!”苍老男魂在沈濯的灵海深处,声嘶力竭地咆哮。
“那些,那些背叛大秦、辱没祖宗的肮脏事,不是他做的!绝对不会是他做的!”
苍老男魂的声音在颤抖。
阿伯……你,为什么知道……
沈濯整个人都愣住了。一个可怕的念头冒了出来,在她的心底,一圈又一圈地盘桓。
阿伯……你究竟,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