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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被搂着脖子,身上一阵彻骨的凉,忍不住打了激灵。
燕子从床上爬下来,手里拿着扫把,“那东西在哪儿?”
我被那孩子勒的上不来气,艰难的说:“在我肩膀上。”
话音刚落,燕子手里的扫把就落在我的肩上,我疼的龇牙咧嘴,“燕子,你别打了,你打不到他。”
那小孩在我背上笑得很开心,小手在我脖子上摸了几把,一直在叫我妈妈。
挣扎之余,我特地匀出一部分的脑子来,回想着我这么多年的生活,十分确定自己没做过扔孩子的缺德事。
燕子攥着扫把,脸色煞白,声音发抖的说:“那我怎么帮你?”
我摆摆手,在地上滚了几圈,然后爬起来,狠狠的咬在手指上,看着那孩子的手按下去。
他疼的嗷嗷直叫,就是不松手,嘴里还不住的叫我妈妈。
靠,现在鬼也流行强行碰瓷么?
我憋着气,从兜里拿出一张镇魂符,还不等我念咒,那符纸居然自己烧了起来,我惊诧之余,赶忙把符纸往自己的脖子后扔。
“呀!”
那孩子大叫一声,终于从我的背上跳下来,蹲到一边桌子上,看着我的目光带着些委屈,“妈妈,妈妈……”
我摸着脖子,终于喘上来气了,凶巴巴的说:“我不是你妈,识相的,赶紧滚。”
小孩还想上前,但是看我又拿出一张符纸来,停在半路,看我半天,最后从窗户跑了。
我看着他跑远,顾不上跟燕子解释,从床上拿起招魂幡,“你好好的待在家里,哪里都不要去。”
然后追着那小孩出了小区。
路上我催动了****寰给我的隐身符,不紧不慢的跟在那孩子的身后。
还别说,老鬼画的符纸就是好,还带循环利用的。
这小孩不想是普通的怨灵,倒像是被人养的小鬼。
我跟在身后,走了半个多小时,竟然跟着来到齐林的学校。
看着他直接穿过墙跑进去,我心情越来越沉重,这孩子跑的方向似乎是德善楼。
校门关着,我在墙外转了半天,最后在小树林外面的墙上发现了一个狗洞。
这次没有丝毫犹豫,我直接钻进去,往德善楼方向跑。
走到半路,正好撞见那孩子从德善楼里出来,身后跟着的竟然是上次跟我打架的女鬼。
她现在一身红裙,嘴巴猩红,黑的发亮的头发披散着,赤着脚,本是标准的红衣女鬼惊悚装扮,但是一配上她那张美艳的脸,又把身上的鬼气生生压了下去。
虽然我是个女人,但我也有一种要把她扑倒的冲动。
小孩看着她走出来,蹲到她的脚下,嘴里又开始叫妈妈。
我瞬间无语,这小鬼怎么见谁都叫妈?能不能有点立场?
那女人缓缓笑了,摸着小孩的头,冰冷的目光突然射向我这边。
我脊背一凉,心中警铃大作,暗道糟糕,怕是中计了,赶紧跑。
只是,还不等我站直身体,脖颈一阵刺痛,我瞬间没了意识。
“嘿嘿嘿……”
昏昏沉沉之时,耳边总是传来一声声狞笑,我突然惊醒,却不敢睁眼。
直到胳膊有微微的刺痛感,就好像被针扎了一样,我猛地睁开眼睛,想要把胳膊抽回来,却发现自己被人绑在床上。
我心里一沉,顺着笑声,就看见齐阳正站在一边,手里拿着根针管,冲着我笑。
而这房间,看着像是一间地下室,阴冷潮湿,四面墙上挂着黄布,画着弯弯扭扭的图案。
见我醒了,他笑容更大,“你终于落在我手里了。”
我咽了口唾沫,扭头一卡,他正在我胳膊上抽血。
“蒋师叔?”我试探的叫了声。
他看我一眼,“你可真的是个宝贝。”
我有一种被饿狼盯上的感觉,看着他抽满一针管的血,然后小心翼翼的放到一旁,再接着拿出朱砂和黄纸,竟然是要画符?
不过,暂时来看他对我并没有恶意,我暂时松了口气,“蒋师叔,你在干什么?”
他不理我。
我慢慢地用左手抠着绳子的结,眼睛却注意着他的动作,“蒋师叔啊,你现在用的这身体,算起来还是我爸的呢。”
他动过一顿,眯着眼睛问:“你是齐阳的女儿?”
我点头,跟他套近乎,说:“你看,现在你用着我爸的身体,又用着我的血,我也算是帮了你不少,你能不能告诉我你要干啥呀?”
“干啥?”他冷哼一声,表情倏地狰狞起来,“当然是要活着,我生生的忍受了千年,就是要活着。”
我呵呵笑着,“活着挺好。”
他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恶狠狠的说:“木若那小贱人,这些年压制着我,靠着我的阴气养魂,等我这次成功,我一定要好好的折磨她。”
我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却已明了,原来从墙上挖出的那个棺材里的女人就是木若,木槿的徒弟。
他把血和朱砂调好,阴笑着说:“本来还在发愁去什么地方找个祭阵阴女,没想到你竟然送上门来,齐阳的女儿,十分合适。”
我有一种想要抽死自己的冲动,没事套啥近乎,手上赶紧加快动作,后背一层的冷汗。
他拿出一张红纸,小心翼翼的铺在桌子上,然后用手指沾着混过我的血的朱砂,凝神画符。
“蒋师叔,你现在能跟我爸说话吗?我听****寰说,他还有魂魄留在身体啊。”我大声的跟他说话,想要干扰他。
他冷冷的睨我一眼,语气十分阴森,“想要留着你的舌头,保个全尸,就给我闭嘴。”
我抿唇,不敢再说话。
额头上出一层的冷汗,拼命的抠着绳结,胳膊都快抽筋了。
眼看着他就要画好了,我再也不顾上舌头,“蒋师叔,你画错了。”
他丝毫不受影响,画完最后一笔,终于得意的笑了。
然后他又拿起地上的铜钱剑,把符纸贴在我的身上,左手气势,右手挥舞着铜钱剑,嘴里快速的念着什么。
随着他的话,地下室里突然刮起一道阴风,在我身边盘旋着,好像有无数条冰凉的手一直在撕扯我的衣服,想要挤进我的身体里。
我哆嗦着身体,心里一阵阵发凉,他这是用了啥东西?这感觉,跟我用以前用招魂幡似的。
渐渐的,我看见一个影子从齐阳身上挤出来,只是刚露个头,一撮黑头发直接抽过来,他惨叫一声,那影子又缩回了齐阳的身体。
我身旁的阴风渐渐散了,蒋师叔捂着胸口扶着桌子,怒道:“木槿,你不要太过分。”
木槿凭空出现在房间里,冷笑着说:“我跟你说过,不能动她。”
蒋师叔哼了一声,“我会听你的?这些年我已经被木若折腾的够呛,如今魂魄又被****寰吞了一多半,我落得这个下场还不是当年听信了你的话。”
木槿面容阴冷,指着蒋师叔,“别忘了,没我的话,你现在早就已经魂飞魄散。”
听着他们吵架,我喘口气,又开始抠绳结。
蒋师叔双眼赤红,拿着铜钱剑,周身气势阴森,“没你,我照样能出来,今天我就先收拾了你,再去收拾木若那个小贱人。”
说着,两个人打了起来。
我努力的当个隐形人,趁着他们打架的功夫,两只手一起解绳子。
同时还不忘观察着他们的战况,我还是第一次看见真正的鬼打架。
以前看****寰出手,从来都是他单方面的压倒性胜利。
但是今天一看,原来力量相当的鬼打架竟然是也是中国功夫,不愧是本土鬼。
蒋师叔原本就受了伤,渐渐的有些力不从心。
我解开绳子,却不敢乱动,看着机会,在他们都侧对着我的时候我直接跳下床,拿起桌子上的招魂幡,拼命的往外跑。
多亏这地方没门。
只是,我跑了好半天,还是没跑出去,这地方就像是没有尽头一样。
我心里咯噔一下,想到了三个字:鬼打墙。
拿着招魂幡,我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熟悉的地方碰到鬼打墙,只要闭上眼,不听不理,按照记忆中的方向朝着出口走就行。
可是这地方我完全不了解,连出口在哪里都不知道,身上的符纸也用完了,我这次是真的山穷水尽。
“找不到门么?”一道娇媚阴森的声音响在我耳边。
我转头一看,就看见一张猩红的嘴巴,开开合合。
几乎是本能的,我直接拿着招魂幡打过去。
她呵呵笑着,避开我,退后几步。
“你处心积虑的把我引来,就是为了让他抓到我,拿我做法祭阵?”我冷冷的看着她。
她笑着说:“当然,你就不该活在这世上。”
说着,她阴笑着朝我扑过来,我想要拿起招魂幡挡她,去发现根本动不了,眼睁睁的看着她的手抓进我的身体里。
“唔……”我闷哼一声,胸口一阵剧痛,半天身子都是都疼的麻木了。
“你不配跟他在一起,他是我的。”她神情癫狂的说着,还要往我身体里抓。
我忍着疼,咬牙说:“你他么的变态啊,都是女人,居然还袭我的胸。”
“伶牙俐齿。”她声音更加阴狠。
“丫头!”
****寰突然出现在那女人身后,手里的裂魂刃就要劈向那女人,木槿凭空出现,抢先一步把那女人拽开。
她的手一离开我的胸口,我当即痛苦一声,这都是什么仇什么怨,下面被踢还没好,上面又被抓了一把。
我佝偻着腰,按着胸口,汗珠一往下滴。
****寰扶着我,冷声道:“我警告过你,不许来找她的麻烦。”
木若身子一抖,缩在木槿身后,说不出话来。
“师父……”木槿刚开口,****寰面色一冷,手里的裂魂刃直接朝她们飞过去。
她们眼中满是惊惧,侧身穿墙而逃。
“怎么样?”****寰低声问我。
我摇摇头,疼的说不出话来。
他叹口气,抱着我往前走。
被他带出来,我才发现原来我刚刚就在德善楼的地下室。
我突然看见那个小孩站在楼梯口,怔怔的看着我,眨眼的功夫,就消失不见了。
一直出了学校,他才把我放下来。
“很疼么?我看看。”他皱眉说着,就要拉开我的手,给我检查伤口。
我有片刻的失神,仿佛眼前的他还是以前那个对我照顾的无微不至的男人。
在他碰到我的手时,我身体一抖,直接甩开他,后退几步,“我没事,刚刚多谢你。”
他看着我,眼里的光渐渐暗淡,双拳慢慢握起来,“没事就好,你回家去罢,我如今已经不在家里住。”
我讷讷的点头,觉得这气氛实在是太尴尬。
气头过后,我现在更多的是不知道如何面对他。
“我……先走了。”说完,我忍着疼直接跑了。
该原谅他吗?还能像以前那样跟他若无其事的相处吗?
我是个小心眼的人,真的没有那个度量完全不在意这件事。
燕子站在门口,一看见我回来了,忙着过来,“你这是怎么了?”
“被抓伤了。”我咬牙说:“送我去医院。”
说这话的时候,我已经疼的全身发抖,受伤的地方越来越疼。
“好。”她忙着扶着我,还不等走到院子,我就背上一凉,脑袋越来越沉。
眼前时明时暗,我似乎看见****寰接住我的身体,跟燕子说:“她去医院没用,回去,我给她看看。”
我想要抗议,却完全没有力气,只能由着他将我抱回去。
“****寰,你特么的赶紧放开我。”我咬牙切齿的说。
他充耳不闻。
“燕子,你赶紧把他撵出来。”我跟燕子说。
燕子嗔我一眼,说:“小冉,闹脾气是要有限度的,现在是性命攸关的大事,你胸口黑了一片,跟烧焦似的,快让你男人好好看看。”
“他不是我男人……嗷!”我惨叫一声,疼的浑身颤抖,狠狠的瞪着****寰。
他肯定是公报私仇,不然用那么大力按我伤口干啥。
他睨我一眼,拿出一张符纸跟燕子说:“接一碗水来,如果有黑糯米的话更好。”
燕子忙着应了,刚要转身就听****寰又说:“顺便拿一把剪刀和白酒过来。”
我虎躯一震,“你要剪刀干啥?”
“你说呢?”他似笑非笑的说。
我捂着胸口,“燕子在呢,你注意点,让她给我上药,你别想剪开我的衣服。”
他没理我。
等到燕子过来,他拿着剪刀把手指划破,把自己的血滴进碗里,然后把黑糯米和符纸放进去。
端着碗,闭眼开始念咒,等到他七遍念完,水里的符纸突的烧了起来。
我目瞪口呆,纸竟然能在水里烧起来,逆天了。
等到符纸烧完,还不等我反应过来,他突然把我符水直接倒在我的伤口上。
我大叫一声,这感觉就跟一堆火在烧我一样,烫的我瞬间想哭了。
一股烧糊味传来,我心情好复杂,本来就不大,现在又被烧了……
等到伤口上的热度降了些,****寰拿着剪刀把我衣服剪开,一点一点的给我抹着白酒。
燕子惊讶的说:“上面的黑色居然消失了。”
我心中一喜,低头一看,真的没有了。
****寰眼角带着笑意,道:“那是尸气。”
我扭过头,没理他。
要坚定立场,不能被他这么哄回去。
其实我知道,我会原谅他,毕竟他对我是真的好,甚至可以说比瘸子对我还好。
但是,我现在就是过不了自己心里那道坎。
处理完伤口后,他说:“明日就让齐林送你回家吧,我暂时住在后山。”
我点点头,这是要跟我分居了。
等到他出门的时候,我才发现他身上穿的是我给他买的那身衣服。
关门时,他沉声说:“那小孩的事情那就不要管了,我会处理,你没有那个本事管这件事。”
本来前一句是感动的,但听到他后面这句我就有些不服气了,居然看不起我,亏他以前还跟我睡得那么开心。
齐林来接我的时候,看见我上身的绷带,笑的直不起腰,“你比我倒霉,那里居然也能受伤。”
我白她一眼,内心悲愤,无语凝噎。
离开时,我特意给了燕子一张辟邪符,“你先把这个挂在床头,不用害怕,最晚明天晚上,我还会过来的。”
她接过符纸,担忧地说:“你别管这件事了,好好地养伤,我没啥事,那孩子估计也就是过来吓吓我。”
我坚定的摇头,“树活一张皮人活一口气,我不能让他那么看不起。”
这事要是放在以前,我铁定不会管的,但是现在我非管不可,还要把这件事完美的处理好。
骗我就算了,居然还敢瞧不起我的本事,比我多活了一千年就这么狂?
现在我完全是在跟****寰较劲,我就是咽不下这口气。
回去的路上,齐林一直偷偷瞟着我。
“看我干啥?我脸上有花?”我无奈的说。
她笑嘻嘻的说:“小冉,你这几天会有大行动呀?”
我点头。
她顿时双眼放光,道:“我觉得你需要个端茶倒水、拎包开车的。”
我翻了白眼,“你甭想,好好的在家里待着。”
这件事的确棘手,我现在就是在跟****寰对着干,甚至我有一种自己找死的冲动,但我不想拉上齐林,万一真的出了事可咋办?
“小冉,你就带上我呗,我保证好好跟着你。”她跟我打商量说。
我摇头,“你别想,这件事没商量。”
她郁闷的看我一眼,直接把我丢在村头,就开车走了。
我往村里走了几步,最后转身上山,走到瘸子的坟前。
摸着他的墓碑,我坐在地上,叹口气,“瘸子,我这两天发生了好多事,也不知道跟谁说。”
“现在我心里空落落的,就像是你刚没那会那样,觉得活着好没意思。”我苦笑着,说完这些话突然愣住了。
在这里说这些有什么用?瘸子的身体和魂魄都不在这里。
我身后拍着墓碑,“瘸子,我会找到你的身体和魂魄,让你安心的离开。”
等我起身,刚走了两步,突然听见一声轻叹,“丫头!”
我猛地停住,嘴角不住的发抖,试探的叫了声:“瘸子?”
“丫头,离开这里,好好活着。”他说完这句话,再没了声音。
“瘸子……”我大喊着,却始终没有任何回音。
我蹲在地上,眼泪不住的往下掉,“我能去哪里呀?你在这里,我能走到哪儿?”
这一次,泪水就像是开了闸一样。
在山上哭了好半天才回家,刚一进院子,就看见陆长风坐在客厅里,似乎是在等我。
“我姥呢?”我冷声问。
他叹息说:“搬回老宅子了。”
我点头,没再说啥,想要回屋。
“丫头,咱们两个谈一下?”他说。
我冷哼一声,“有什么好谈的?”
陆长风走到我面前,把我按在椅子上,说:“咱们两个可以谈的太多了,关于你的身世,关于齐阳,关于****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