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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飞黄紧张地问:“明俨,你没有跟他们说我们只有四千万的货吧?”
“爹,我没说。我跟他说已备好五千万的上等货。”郑明俨回答。
郑飞黄才放下心来:“明俨,做的对,否则,他们当场取消都有可能。”
“爹,他们不是给了定金吗?如果反悔,不就把定金给赔了?”郑世荫问。
“世荫,他们如果有意刁难,就赔得起定金。”郑飞黄觉得与郑世荫说的话都没什么用,就转身继续对郑明俨说:“明俨,你说威廉说错数目,不大可能,精明人不会说错的。他们也不会千里迢迢跑来反悔,我看,这是在刁难。如果我们凑不齐这多要求的一千两,他们就会借此压价。”
“真不讲道理。”郑世荫说。
“海盗是没有道理可讲的。”郑飞黄边说边思虑。
郑世荫出了个主意:“爹,一千万两货是二十五艘船运输的。我立刻休书一封给二叔,让他速派二十五艘上等货来金门。”
郑飞黄摇摇头:“这些上等货是在江西精挑细选出来的,陆地运输最快也要七八天,我们如何说服荷兰人等那么久?下下之策!”郑飞黄瞧不上。
郑世荫只能憋着气站到一边去。
“爹,我们在金门有库存的下等瓷器,而且我们的船舱中也有库存的下等瓷器是吗?”郑明俨突然很有精神地问。
郑飞黄反应过来:“明俨,你要以次充好吗?虽然这上中下等瓷器,平常人很难辨别,但专职验货人一看便知。”
“爹,可以这么说。但我们不是暗地里,而是明着偷梁换柱,让威廉心甘情愿地接受这批下等瓷器。”郑明俨的计策渐渐成熟,但还未完善:“不过,到时,还要请爹为我做后盾。”
“明俨,你能确定吗?”郑飞黄问。
郑明俨还没想好怎样让威廉接受,所以有些没有底气:“爹,我难以预料。毕竟威廉不是第一次来。所以,我想,我们可否做两手准备,要不,让他们接受我们的次品,以解除上品短缺之急。若这样不成,就看威廉怎样了,可和他们讨价还价。如果他要压价,我们当然不同意,若谈不成,就只能看他们两百艘船在海上兴风作浪了。不过我们都不想看到这样。”
客栈楼上,秦雨青卧床不起,董友姑在旁边听大夫说:“这位夫人怨气郁结于胸,不得舒展,才会全身乏力,卧床不起。这内服药,用来解郁除湿,外用的,用来除湿痱。”
大夫走后,董友姑问秦雨青:“雨青姐姐,是昨夜明俨让你不开心了?”
“没有。”秦雨青脸色蜡黄,唇色煞白。
董友姑生气地说:“雨青姐姐,你没必要骗我啊。我去请明俨来。”
“友姑,坐下,别冲动。”秦雨青拉住她,跟她说明道理:“明俨刚刚谈了一场生意,为郑家多扳回三成的利润。今日,要去面对荷兰人,不知会有什么烦心的事。我们不能因为这点小小的湿疹而打扰他,这次机会可是你想办法,让郑经好不容易为他争得的。不可因小失大。”
“明俨他又不是小孩子,就这点事还能打扰他?他就该来向你道歉。”董友姑甩掉秦雨青的手说。
秦雨青告诉她:“这不是就怕万一吗?若他因为担心我而无法全心投入生意,我们不就前功尽弃了?”
“可你就这么委屈着?要不,今日我让他生气一下,为你出气?”董友姑问。
“友姑,不说气话了。”秦雨青认真地跟她说:“如果明俨没有问,你就别踢我,如果他问了,你就说我生气了,去别家客栈住了,顺便游览一下金门。你呢,这两天,要像前些日子一样,让明俨开心,无牵挂。这个对你来说是轻而易举的事,对吗?明俨看到你,不用你说话,他就开心了。”
“那你的委屈……”董友姑皱着眉头。
“等到明俨与荷兰人谈妥了生意,到时,你想怎么替我生气,都随你。”秦雨青哄着她。
董友姑在思考中说:“我们争取这次机会的目的就是为了一家人开心,可你为了明俨还要独自躲起来,忍着寂寞和病痛,这不本末倒置,违背了我们的初衷了吗?”
“友姑,刚才我所说,不是请求,是要求,你要听我这个姐姐的话。要不然,我染上了湿气,再被你这不听话一气,我这病好得了吗?”秦雨青说了重话:“出去之后,别皱着眉头,特别是对明俨,把你的两个酒窝弄大些,知道了吗?”
董友姑连忙答应:“好好,我听你的,雨青姐姐,你别因我生气。你赶快好起来。”秦雨青才点头。
晚上,郑明俨来到房里,董友姑看他神色凝重,也不玩闹,就静坐在他身旁,给他按摩头,捶腿揉肩。
“友姑今日有何不高兴啊,说来听听。”郑明俨想不出该怎么与荷兰人谈判,就和董友姑聊聊,以去心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