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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事啊!”安蓝冲冷吼道,操起拳头朝那柱子砸去,可到一半又收回来,砸在了冷的肩头,“这大燕一点都不好玩。我要回回楼。”
冷默默站在那里。
“也就冷能忍受得了她的孩子气。”风尽摇头。
十五看着走廊上的两个人,眼底不禁露出一丝笑意。虽说安蓝有些些孩子气,却她却是这群人中唯一率真毫无心机的人,能将所有情绪写在脸上。喜欢就是喜欢,讨厌就是讨厌,毫无遮掩。
风尽推门而入,屏风后面传来银铃般的娇笑,十五步子微微一顿,还是跟着风尽走了进去。绕过屏风,一眼就看到莲绛身着黑色袍子姿态肆意风流的靠在梨花雕椅子上,一手托腮,一手把玩着一个骷髅头,碧眸潋滟,似笑非笑地看着眼前的女子。
那少女穿着明黄色的衣服,戴着白色貂领,双手捧着一杯热茶,她肤色白皙,望着莲绛的双眼顾盼生媚。
十五眼底顿时闪过凌厉杀气,弱水!
此时的弱水面色红润,周身洋溢着活力和朝气,完全没有一点疯癫姿态。
在看到她捧着茶杯的手,十五双手紧握成拳。
几个月前,在南疆是十五亲手毁断弱水的筋脉,那筋脉寸寸截断,可如今看上去完好无损。有那么片刻,十五都有些怀疑眼前姿容娇美的女子,是不是弱水。
胸腔压抑得难受,连呼吸都不通畅了。十五后退一步,干脆站在屏风后,不再看里面的情景。
“弱水姑娘,我虽奉祭司大人的命令替你重接经脉,可如今你还是少动为妙。”风尽冷幽幽地开口,却暗自将“祭司”几个字咬得特别重,像是在刻意提醒某些人。
话音一落,风尽就感到一道冷厉目光扫了过来,他看过去,刚好对上了莲绛冰冷警告的目光。风尽收回目光,在放下药箱的时候,瞟向跟着进来立在屏风后的十五。
弱水一听风尽的话,面色绯红,道:“刚刚在听祭司大人说煮茶之道,就忍不住……”
“哦?难道说这茶是祭司大人亲自煮的……”听到这里,十五突然觉得嘴里莫名酸涩,干脆转身就走。
“流水。”十五刚转身,风尽怪里怪气地道:“莲绛大人就在这儿,有什么事,你就说吧。”
“有人通知说关在别院的弱水无故失踪,既然她安然在大人这儿,我便回去复命。”明明用的是腹语,可喉咙又酸又涩,十五暗自咬牙。
“流水?”
屏风那头的弱水发出惊讶的声音,随即直接跑了出来,竟然一把拉住十五,“真的是你流水?”
“是。”十五默然甩开她的手。
“你什么时候……”弱水瞪大了眼睛,震惊地望着眼前一身劲装,面容冷漠清丽的女子。心中疑惑流水何时投靠了长生楼,可更让她疑惑的是,眼前的流水和印象中那个沉默且自卑的女子截然不同。
此时的流水宛如一把锋芒四射的利剑,单单这么一站,就觉得她气势凌人,有着让人畏惧的霸气。
“弱水恢复得很快,但也务必在睿亲王发现之前早些归位桃花门。”
哗啦。就在这时,风尽不知何时竟然把那屏风突然收了起来,那一瞬间,十五和对面的莲绛直直地打了一个照面。
十五想避开,却已完全不可能了。
这是半个多月来,两人第一次见面。
四目相对,他碧色眼眸深处似海,深邃不见底,却又毫无波澜,眉目间甚至带着一丝疏离和陌生。
十五亦平静望着他,黑色双瞳如亘古之水,亦没有一丝涟漪。她想不明白,为何莲绛要将弱水带来,为何要让风尽替她接筋脉、接骨。可是,很显然她没有资格过问。
屋子里的气氛在两人的长久凝视中,变得诡异和肃然,弱水感到前所未有的压抑,莫名恐惧涌上心头,她目光来回在两人脸上审视,企图看到什么端倪,可终究一无所获。
“参见大人。”十五颔首,恭敬地跪在地上。
不知为何,弱水大松一口气,然后紧张地看向正位上那面容妖魅、气势逼人的男子,再度心跳如鼓。
莲绛始终保持最开始的姿势,目光从屏风收起的瞬间,就未曾从十五身上移开,冰冷锐利的目光似要将她看个透彻。然而,又能看到什么呢?
依然冷漠倔强,她刚刚转身就走的态度,直接表明了她要远离他的立场。
他没有开口让她起来,就那样俯瞰着跪在地上她。
她身上没有一丝悲哀,一丝愤怒……他以为,当她看到完好的弱水时,她会大发雷霆,或者恼怒质问,可她都没有,却用转身、用沉默来回敬他!
风尽说得对,他真的等不到十五的转身!像在沐色的忆境里,不管他怎么喊,她都听不到。即使他在病床上昏迷不醒,她也不会来探望。
“听说尚秋水被关进了刑部,如今的天杀,就只有你一人了。”终究是他打破两人的沉默以对,终究是他退让一步,希望两个人能说上话。
“是。”她跪在地上回答,屋子里又是一片寂静。
风尽站在角落,目光悄然落在十五倔强的背上。而就站在十五身边的弱水已是浑身冰凉,在这个冷寂的氛围中,她只感到无端恐惧涌上心头,忍不住瑟瑟发抖起来,甚至不敢再抬头观察莲绛此时的表情。
旁边青铜炉子里的香寂灭,一个时辰过去了,可弱水却觉得漫长得仿佛过了一世,冷汗随着莫名惊惧打湿了衣服,而周围依然安静得吓人。
啪!旁边的茶杯突然砸在面前,弱水双腿一软,瘫跪在地上,“大人。”
“下去。”冰冷的声音几分嘶哑和疲惫传来。弱水抬头,却看到旁边跪了一个时辰的黑衣女子起身走了出去。弱水这才知道,原来刚刚莲绛的怒火不是冲自己,那一瞬间,弱水却也觉得自己仿似从鬼门关走了一遭。
可同时脑子里却惊讶刚刚莲绛那句话:流水成了桃花门的天杀?
这几个月时间,她竟然不知道,桃花门发生了如此天翻地覆的变化。也是,她醒来之后第一眼就看到了正位上那宛如天人的绝色人儿,脑子里心里全是他一颦一笑。他问她什么,她就答什么,可现在陡然被吓得惊醒,自己却怎么都想不起来,他到底问了什么,自己就像受到蛊惑一般身不由己。
“你起来。”
他嗓音慵懒,语调明明柔和可偏偏带着蚀骨冷意。
“谢大人。”弱水起身,恭谨地站立。
“刚刚你说到哪里了?进入桃花门遇到了妙水?”
弱水仿似又被引导,忘记了之前的害怕,目光痴迷地望着座位上的人,“是,那年妙水同我一起进入……”
“本宫乏了,你下去。”他突然打断她,垂眸看着手里的骷髅。
不知为何,弱水有些失望和难过,因为她感觉到了他身上一股无尽的悲伤。
十五坐在房顶上,手里握着那枚指骨,脑子里依然茫然,茫然到她这些天故意逃避不去过问长生楼的事情,甚至不再和三娘、冷联系,为的就是不想听到那个人的消息。可如今,脑子里反反复复是那双闪着妖异碧色的双眸。
就这样,她在房顶坐到了天亮,这时一只信鸽飞了过来,停在了十五的膝盖上。
次日晚,秋夜一澈果然如十五所料那般召唤尚秋水。
十五快步走向刑房,在院子刚好碰到了手捧燕窝的防风。
“贤妃近日可好?”
“除了脾气越发急躁,其他都很好。昨儿贤妃还说今晚要去看睿亲王,这会儿怕是在打扮。”
“防风大人辛苦了。”
十五微笑着看他离开,然后进入了刑房,看到尚秋水身穿白色长裙背向十五。
“秋水,王召见你了。”
“好。”尚秋水回头对着十五盈盈一笑,那一瞬,十五惊得后退一步。
“呀,是不是流水也被惊艳到了?”
此时的女子,身穿白衣,长发轻挽,一张容颜如冰雪艳丽,美如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