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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汗,唐人无礼,欺我等太甚,末将愿率部出击,一战袭破此獠寇!”
“大汗,您就下令罢,我等自当拼死一战!”
“大汗,万不可轻举妄动啊,小心唐人有诈!”
……
时值陈子明率部杀出之际,薛延陀大营里一派的紧张气氛,怕的便是唐军趁机强攻,可待得见这支大军就只在营前呼啸来去,气焰嚣张已极,薛延陀诸将自不免都被激怒了,高声呼战者不在少数,当然了,个中也不凡老成持重之辈,紧着便提出了异议,各种乱议之声当即便吵得拔灼头都晕了起来。
“紧守大营,不得妄动,有敢违令者,杀无赦!”
拔灼生性火爆无比,自不免同样被营门外那支骑军的耀武扬威气得个够呛,问题是眼下天正黑,拔灼根本搞不清唐军到底还有没有旁的部署,又哪敢冒着大营有失的危险发兵,脸色阴晴不定地沉默了良久之后,最终还是决定按兵不动。
“大汗英明。”
拔灼既已下了决断,诸将们不管心中作何感想,不想死,那就只能是齐齐称颂上一声了事,他们倒是无所谓,顶多也就只是憋气而已,可中了埋伏的戈古摩支所部却是苦不堪言了,战场上有着耿重与田仁会两路唐军的往来横扫,归途上还有着陈子明所部在剿杀个不休,死伤当真惨重不已,好在天黑得紧,机灵一些,往战场外溃逃开去,还能得条生路。
“传令:收兵回营!“
一通大杀下来,能逃的薛延陀溃兵早已是逃得差不多了,剩下的不是死了,便是跪地投降了,而天已是将亮,陈子明自是不敢再如此大模大样地在敌营前来回驰骋,见好就收乃是题中应有之意,却也无甚可多言处。
“呜,呜呜,呜呜……”
陈子明的将令一下,自有紧随在其身侧的号手紧急吹响了收兵之号角,很快,原本正自厮杀得起劲的几路唐军纷纷向大营方向退了去,速度极快,甚至没去收拢那些跪地投降的薛延陀残兵败将们。
“该死的废物,哼!”
盛夏的天原就亮得早,唐军方才刚收军回营,天空里已是现出了鱼肚白,微亮的天色下,战场之狼藉已是隐约可见,望着那满地的伏尸,拔灼当即被气得个眼冒金星不已,实在是不愿再多看上一眼,愤怒地骂了一声之后,便即一拂袖,就此愤愤然地回转中军大帐去了……
一场夜战下来,前往劫营的薛延陀前军大败亏输,可真要算到死伤么,其实并不甚多,个中伤者多,而真正战死的其实不过就四千余罢了,还大部分都是第一拨冲营的先锋,至于后头被三路唐军来回碾压么,却是伤多死少,究其根本是因着天色太黑之故,唐军虽是冲杀得凶悍,可也就只是乱打乱战罢了,双方都看不怎么清对手,饶是唐军占据了绝对的优势,然则真能斩获的也自不会太多,可不管怎么说,此番一战,唐军大获全胜乃是不争之事实,有趣的是——经此一战之后,唐军并未再出营邀战,哪怕是到了原本约定的决战之日,而军心士气遭受重挫的薛延陀大军也没有急着决战之意,更不曾退兵,就这么猫在大营里舔着伤口,战场态势就这么诡异地陷入了僵持,甚至连游哨之间的战斗都罕见得很。
若说薛延陀大军不敢出战,是因士气遭受了重挫,须得缓上一口气,方才有决战的资本与勇气,可唐军也不出战就明显有些诡异了,这等情形一出,薛延陀全军上下自不免都颇有些犯嘀咕的,问题是他们想破了头,也猜不到唐军的用心何在,也就只能是大惑不解地接受了这等平静对峙之局面。
用心?自然是有的,唐军之所以不再轻启战端,等的便是薛万彻所部的行动——七月十九日申时,薛万彻率三千骑兵两千骑乘步兵,皆以一人双马之方式离开代州,但却并未赶去五花岭战场,而是一路向北狂奔,昼宿夜行,在向导的带领下,疯狂赶路,目标直指郁督军山(即今蒙古杭爱山)这么个薛延陀的根据地之所在!
“报,禀大将军,前方三十里处便是咄摩支(已逝之薛延陀可汗夷男之堂侄)之营地,在其右侧是摩提柯的营垒,左侧是达欲赫之地盘,横亘数百里,我军纵使夜行,也难掩藏行踪。”
七月二十五日,经六日之狂奔,薛万彻终于率部赶到了离郁督军山不算远处,这一路行来,虽有波折,也曾遇到过零星的游牧部落,可不是被唐军绞杀干净,便是悄无声息地利用夜色的掩护避了开去,然则待得将到地头时,却是再难有这等便利了,派出去侦查的游哨很快便带回了不甚乐观的报告。
“过了此处,离汗庭所在地还有多远?”
早在出击之前,薛万彻便不曾指望过能悄无声息地杀进薛延陀汗庭所在地,而今能如此顺利地潜到了此地,他都已是心满意足了的,当然了,该问清楚的问题,薛万彻还是不会忘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