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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呆了一呆,方道:“小师姐要修这辟谷,倒也不难的,你我仙修之士,吸纳天地灵气,原就不必依赖五谷而生。只是一个人的习惯禀性最难改变,肉身习惯了五谷,若是骤然丢下,也必然有种种不适。这也算是仙修之术中一个小小的关节了。仙修要修心,便要从辟谷而始。”
沈天钥瞧着林天弃只是笑,她这个师弟闲常说话,味同嚼腊一般,可一旦说起修行之术,就是头头是道,让人瞧了欢喜。她心中暗暗祷告道:“只盼我与师弟永远如今日之般,说说笑笑,谈玄论道,红尘万事,不去理会再好。”
然而人生于天地之事,哪里能是桃源,而师弟志向远大,又怎甘心终老此处,终有一日,师弟还是要飞出去的。
林天弃仍在滔滔不绝,说起辟谷之术的种种修行要诀,沈天钥托腮瞧着,瞧来极是认真不过,但十句话中,也不知能否听进去一句去。
与此同时,楚陈两境交界处的黑水河边,秦忘舒亦在向许负心传授遁术,就听秦忘舒道:“这世间遁术,若按仙宗的说法,那是借五行之力而行,好比微风扬尘,修士就是那风中的尘埃,又好比落花逐水,修士就是水中的落花。照这理论修行起来,就要妙用真玄,要身子修得极轻,方能随波逐流而去。但儒家御术,却又不同。”
许负心听得入神,她虽是性情恬淡,对仙修之术并无绝大兴趣,但毕竟心志极坚,知道自己此生若行大事,少不得仙修之术为辅,无论喜不喜欢,总是要学的。
如今有秦忘舒亲自指点,那更是大合心意了,因此秦忘舒说的每一个字,都是不曾落下的,此时便道:“儒家御术,又有何不同?”
秦忘舒道:“儒家御术,乃是视万物为器,无论是天材地宝也好,五行之物也罢,在儒门瞧来总是一般,儒家仙术凌驾万物,取万物而为用,故而有这个御字。”
许负心道:“这么说来,仙宗之术是循万物之理,自然而然,儒家仙术,是御控万物,一个是被动,一个是主动了。”
秦忘舒道:“两者的区别,或就在这被动主动之说了,身为万物所御,说来是委屈了些,但遭循天地之道,自然有他的好处。儒门仙术,强调自我,亦合人身为万物之灵的说法,也有他的道理。两者着实分不出高下了。”
许负心道:“若我修这遁术,又该从何着手?”
秦忘舒笑道:“负心妹子外和内刚,那是极有主意的,若依我瞧来,还是修这儒家遁术,才合负心妹子的性情。”
许负心道:“我农家与儒家交情不俗,家父在世时,也曾收过两个徒弟,皆是儒家弟子。儒家重农抑商,与我农家理念大有相合之处,既然如此,我就听秦将军的话,修这儒家仙术。”
秦忘舒喜道:“不想农家与儒家竟有这样的机缘,如此一来,负心妹子修这儒家仙术,也算是顺理成章了。”
他将颜西华所授的儒家御术细细道来,颜西华所授虽是御术总纲,其中的细节处仍是要自己参详的,尤其是遁术一道,颜西华更不曾加以说明,不过秦忘舒得三派之长,又于遁术上下过苦功,此刻将仙宗遁术与儒家御术结合为一处,不想亦具神效。
而许负心照法修来,果然进境极快,这法子倒像是替姓她量身打造的一般。
二人既来修行,怎知时日之逝,三日转眼便过去了,二人修行之时,时时不忘向对岸瞧去,但这三日之中,却不见河岸有丝毫人影。
眼瞧着与颜西华的约定日期就要到了,二人心中愈发焦急,秦忘舒好几次忍不住就要向对岸探上一探,又担心留许负心在此会有变故,也只好强忍焦燥。
那天色渐渐黑了下来,子时很快便要到了,难不成颜西华行事不利,竟没能救出盗幽等人?
正在这时,只听马蹄声响,北面夜色之中,不知有多少人马向黑水河边移来,秦忘舒喜道:“莫非是盗幽与华将军来了?”
急忙用灵识一探,只见北岸三十里处来了一队人马,约有万人之多,此队人马旗帜鲜明,分明是一枝楚军。秦忘舒瞧见楚军在这里出现,心中格登一下,暗道:“是了,楚军这是要两路合击,别人只当楚军会沿正途侵入大陈,哪知却在黑水河处伏下这枝奇兵来。”
他对楚陈之战虽是关却,但心情与五年前大不相同,实不愿深涉此事。但如今盗幽等人也是要从这条路上过来的,若是与楚军撞到一处,又会发生怎样的情况?
本来置身事外,哪知却事与愿违了。
极灵识之能远探北岸,忽见离楚军数十里处,又出现一枝人马,难不成这枝人马便是盗幽华将军一伙?